前边讲过,在陈胜起兵初期,秦嘉、董绁、朱鸡石等人在东海郡发动起义,联合包围了东海郡郡治郯,围困了东海郡守庆,陈胜派出武平君畔试图吞并这些人,遭到抗拒,武平君被杀。
这支东海郡的义军带有很强烈的联盟军的意味,明显是由东海郡的多支义军整合而成的。粗略估计,应该有秦嘉、董绁、朱鸡石、郑布、丁疾、景驹、馀樊君等人,这支东海义军在东海郡一带自成一家,规模还是比较庞大的。
二世二年十二月,陈胜败亡。得到消息后,二世二年一月,东海义军推举景驹为楚王,接过反秦的大旗。之所以选择景驹笔者猜想可能是因为景驹是几个义军领袖中有王室血统的人(景氏是楚国王室的分支)。
有一点笔者一直感到颇为奇怪,就是在任何阶段楚国都不存在两个楚王的问题(襄彊是个事故除外)。整个反秦战争期间,没有人搞两个楚国。
二世元年七月至二世二年十二月,陈胜担任楚王(张楚);
二世二年一月至二世二年四月,景驹担任楚王;
二世二年五月份楚王位置空置;
二世二年六月起,熊心担任楚王(楚怀王)。
笔者有些个人的主观感受:首先,楚国人不找个国王出来作为精神支柱就会失落;其次,担任楚王不要求一定要有楚国王室血统;再次,楚王只能一个,不允许各自称王,各干各的。
从陈胜到景驹,再到熊心,毫无血缘、政治势力上的继承关系的三个人却按次序共同继承楚国国王的法统。似乎任何人只要自称楚王就可以继承楚王的法理统治权,其他势力都会主动躲避,承认其法理上的正统性(至少表面上承认)。读者可以参考一下:
陈胜建立张楚政权以后,楚地的各个政权都以陈胜作为法理上的领导。两件事情:秦嘉等人是东海义军的领袖,陈胜派武平君畔作为东海义军的领袖,秦嘉等人自然不乐意接受,于是做了武平君,但做掉武平君居然还要诈称是陈胜的命令【注20】;项梁在会稽郡起兵北上,接受了召平伪造的所谓陈胜授予的上柱国封号(参【注16】)。景驹称王也是在等到陈胜败亡后方才进行的。(参注【19】)
陈胜本身也不是楚国王族,不存在什么法理上的优势。东海义军、项梁同陈胜毫无隶属关系,从建军之初就未接受陈胜的任何援助和支持,完全可以凭自身实力自立,不知道为何还要在名义上尊奉陈胜为领导人。
到了景驹自称楚王后,景驹就占据了法统上的主动。项梁完全不服景驹等人,从下邳北上挑战秦嘉-景驹等人。可是景驹称王在先,项梁居然觉得自己法理上吃亏了,不得不寻求陈胜法统的庇护。开打前,项梁先向楚军将士动员:“陈王首倡起义,战事不是很顺利,现在下落不明,秦嘉那几个龟儿子居然背叛陈王,私下立景驹为楚王,太他妈大逆不道了,咱们揍他。”【注21】
要笔者是项梁就直接指着景驹的鼻子骂:“景驹你凭啥管老子?你自己说你是楚王就是啊?”直接开打了,军事实力就是法统,何必扭扭捏捏?
这次楚国人的内部火并以秦嘉战死、景驹走死梁地而结束,项梁大获全胜,东海义军被项梁吞并【注22】。再后,项梁进入薛县主持召开了会期近三个月(二世二年四月至六月)的薛县会议,会议推举楚怀王之孙熊心为新的楚王,号称楚怀王,成为楚系义军新的法理核心。
日期:2012-10-27 15:52:52
第二目注释
【注1】秦泗川监平将兵围丰,二日,出与战,破之。(《史记?高祖本纪》);
二年十月,(刘邦)击胡陵、方与,破秦监军。(《史记?秦楚之际月表》);
高祖为沛公而初起也,参以中涓从。将击胡陵、方与,攻秦监公军,大破之。(《史记?曹相国世家》);
(樊哙)初从高祖起丰,攻下沛。高祖为沛公,以哙为舍人。从攻胡陵、方与,还守丰,击泗水监丰下,破之。(《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综合以上,对刘邦起兵后的第一场战役的情况不难得出结论。
【注2】(樊哙)击泗水监丰下,破之。复东定沛,破泗水守薛西。(《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既然“复东定沛”,说明泗水郡守的部队可能攻入沛县,即使没有攻占沛县,至少也打到沛县附近了。
【注3】(刘邦)命雍齿守丰,引兵之薛。(《史记?高祖本纪》);
【注4】泗州守壮败于薛,(《史记?高祖本纪》);
(曹参)东下薛,击泗水守军薛郭西。(《史记?曹相国世家》);
(樊哙)破泗水守薛西。(《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注5】泗州守壮败于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马得泗川守壮,杀之。(《史记?高祖本纪》);
【注6】(曹参)击泗水守军薛郭西。复攻胡陵,取之。(《史记?曹相国世家》)
【注7】秦御史监郡者与从事,常辨之。何乃给泗水卒史事,第一。秦御史欲入言征何,何固请,得毋行。(《史记?萧相国世家》)
【注8】(夏侯婴)从攻胡陵,婴与萧何降泗水监平,平以胡陵降,(《史记?樊郦滕灌列传》)
【注9】沛公还军亢父,至方与,未战。(《史记?高祖本纪》);
(曹参)徙守方与。(《史记?曹相国世家》);
勃以中涓从攻胡陵,下方与。(《史记?绛侯周勃世家》);
【注10】(刘邦)至方与,未战。(《史记?高祖本纪》);
二年十一月,杀泗水守。拔薛西。周市东略地丰沛间。(《史记?秦楚之际月表》);
【注11】王陵者,故沛人,始为县豪,高祖微时,兄事陵。陵少文,任气,好直言。及高祖起沛,入至咸阳,陵亦自聚党数千人,居南阳,不肯从沛公。《史记?陈丞相世家》
【注12】周市使人谓雍齿曰:「丰,故梁徙也。今魏地已定者数十城。齿今下魏,魏以齿为侯守丰。不下,且屠丰。」雍齿雅不欲属沛公,及魏招之,即反为魏守丰。(《史记?高祖本纪》);
二年十二月,雍齿叛沛公,以丰降魏。沛公还攻丰,不能下。(《史记?秦楚之际月表》);
【注13】沛公引兵攻丰,不能取。沛公病,还之沛。沛公怨雍齿与丰子弟叛之,(《史记?高祖本纪》);
二年十二月,雍齿叛沛公,以丰降魏。沛公还攻丰,不能下。(《史记?秦楚之际月表》)
【注14】(刘邦)闻东阳宁君、秦嘉立景驹为假王,在留,乃往从之,欲请兵以攻丰。(《史记?高祖本纪》);
二世二年端月,沛公闻景驹王在留,往从,与击秦军砀西。(《史记?秦楚之际月表》)
【注15】留侯(张良),以厩将从起下邳,(《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记叙一致。
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史记?留侯世家》,《汉书?张陈王周传》)
综合考虑,应该是张良起兵在下邳,和刘邦的会面在留县”
【注16】广陵人召平于是为陈王徇广陵,未能下。闻陈王败走,秦兵又且至,乃渡江矫陈王命,拜梁为楚王上柱国。曰:“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秦。”项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史记?项羽本纪》)
【注17】陈婴者,故东阳令史,居县中,素信谨,称为长者。东阳少年杀其令,相聚数千人,欲置长,无适用,乃请陈婴。婴谢不能,遂强立婴为长,县中从者得二万人。少年欲立婴便为王,异军苍头特起。陈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古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于是众从其言,以兵属项梁。(《史记?项羽本纪》)
【注18】项梁渡淮,黥布、蒲将军亦以兵属焉。凡六七万人,军下邳。(《史记?项羽本纪》)
二世二年四月,梁击杀景驹、秦嘉,遂入薛,兵十余万众。(《史记?秦楚之际月表》)
四月份,项梁方才打死景驹等人,差不多三月份或四月份初进入下邳。
【注19】秦嘉等闻陈王军破出走,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之方与,欲击秦军定陶下。(《史记?陈涉世家》)
二世二年端月,楚王景驹始,秦嘉立之。(《史记?秦楚之际月表》)
【注20】陈王闻,乃使武平君畔为将军,监郯下军。秦嘉不受命,嘉自立为大司马,恶属武平君。告军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听!”因矫以王命杀武平君畔。(《史记?陈涉世家》)
【注21】项梁谓军吏曰:“陈王先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倍陈王而立景驹,逆无道。”乃进兵击秦嘉。(《史记?项羽本纪》)
【注22】秦嘉军败走,追之至胡陵。嘉还战一日,嘉死,军降。景驹走死梁地。项梁已并秦嘉军,军胡陵,将引军而西。(《史记?项羽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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