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6-22 13:37:17
第一个上乩的是鹤年的父亲,五十岁不到就去世了,他死的时候鹤年不在家。乩笔在鹤年的面部细细地抚摸,特像一个慈祥的父亲在细细打量久未归家的游子。
他看完鹤年,又来到伏兰面前端详了一会,然后在盘箕上写到:好,这儿媳妇是个好媳妇。
陆陆续续有几个祖宗附身乩笔,说了一些在阴间过得还不错的话,要晚辈不要为他们担心。
鹤年的高祖上乩了,他不停地抱怨后人,坟地长满了小竹子,竹根已经穿透了三沙,棺木已经被白蚁咬得差不多了,墓穴还透水,就剩下几根粗一点的骨头没被白蚁啃完。
鹤年兄弟看到高祖在诉苦,都觉得非常羞赧,也觉得惭愧得很,纷纷表示要将高祖的坟地迁移,重新找一个好地。
高祖显然不满意后辈们的口头表态,他在米上写下这么几个字:鹤年你接替七十来扶乩,去坟山。
现在是七月十二,外面的月色很好。鹤年刚刚替下七十,就感觉乩笔带着他和雷司令在往外面走,其余的人都跟着出来,只有伏兰和鹤年的两个弟媳在家看门。
去鹤年高祖的坟地本来是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但乩笔带着二人居然走的是直线,一丈多高的几乎达九十度的陡坎一跃而上。中国人跳高记录是朱建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创造的二米三九,鹤年跳过的风车也就一米七左右,那时候他身体很好。而现在他是大病初愈,身体根本就没有恢复。
上了陡坎,山里到处是荆棘,换作平时是寸步难行,但今晚二人如有神助,居然可以随意穿越。很快就到了坟地。果然如他所言,长满了茂密的水竹。
过了十几分钟,玉年等人才气喘吁吁地赶来,春地仙以风水师的眼光来看这坟山,也认为这不是一个好的坟地,应该迁移。
回来的时候情况依旧,鹤年雷司令比别人又快了十几分钟。让二人称其的是衣物丝毫没有被荆棘挂破。
玉年问高祖,大哥的身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不见好转,还有这新屋场地基合不合适。
高祖的回答挺有意思:我不是神仙,不晓得过去未来,不当北风,不当西晒,干燥,有吃水的就是好的屋场地基。
日期:2015-06-23 15:46:55
周家先人一个接着一个附身乩笔,但一般就是报报平安,对后辈说一些勉励的话。到子夜时分,扶乩就结束了,周家人都沉浸在对先人的缅怀之中。
七月十四要送先人去地府,也叫送客。既然是送客,打发是免不得的,用钱纸封一些封包,用红纸绿纸剪一些衣物。
白纸包钱纸是有讲究的,那时候买回来的是一方方的黄纸,含的水分还不少,先要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用钱纸凿子凿成钱纸,再用刀将钱纸裁成长方形,然后要将它们撕开,每个封包的钱纸页数是十三张或者三十三张,包好以后用自制的浆糊封口。
包封好以后,就要写包。有固定的格式,每一个祖宗都是夫妻合写。男的称大人,女的称豫人。男的称考,女的称妣。给父母亲的包是这样写:正中是这样写考(妣)某某(某姓氏)老大人(豫人)受用。右边是不孝男某某共具财包几束,左边是天运某某年七月十四焚化。封包的背面写上中元谨封。
爷爷奶奶称祖考妣,曾祖父母称曾祖考妣,高祖父母称高祖考妣。其自称则分别为孙、曾孙、玄孙。
媳妇写给家公婆的称呼特别,为阿翁阿姑。
从高祖到玄孙,有九代,故称九族,古时候的刑法中灭九族,想想都觉得株连太甚。高祖到自己是五代,也叫五服,属于至亲,出了五服就只算本家了。
纸衣以颜色区分男女,红男绿女。
封包纸衣准备好以后还必须盖三八印,据说盖印以后就相当于在邮局寄东西盖了邮戳,先人就能够得到。
家中有小孩的还要给本屋场的土地爷爷写包。也有给亲戚写包的,那叫客包。
所有的封包纸衣都写好以后就要找一个平坦的地方集中焚化,旁边还要摆上香烛,烛火维持的时间还要够长,方便先人辨别封包上的名字。
日期:2015-06-23 16:37:42
第十章 柳八的本事
鹤年要盖房子,下半年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地基已经打好,木材也准备到位,过了一个伏天,木材都干透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柳八作为盖房子的掌本师,是即设计、施工、操作于一身的,他在一张大门上用毛笔绘制了这房屋的图纸,然后就开始斧头锯子刨子凿子齐上阵,将准备的木材制成房梁、窗户、七字、楼辐等等。
鹤年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但还不适宜做重体力活,他就带着两个弟媳、伏兰编毛串。玉年兄弟、侯四、麻氏兄弟等一大帮人就开始放土砖。
放土砖既需要一定的技术又需要一定的体力,两个人一组,还需要一定的默契度。麻四与他老婆麻四嫂嫂就是这样的绝配。
土砖有模子,一个长方体的木制匣子,滚泉潭人称为砖匣子。匣子两边都有一个提手的绳套。在踩好的砖泥旁边分一口水缸,一个装满秕谷箩筐,一个装有地灰的箢箕,还有一块平整的青石板。
开始放砖了,将砖匣子在水缸中打湿,放在青石板上,麻四就用耙头去搭砖泥,四嫂嫂从箩筐里抓起一把秕谷往匣子里一撒,她秕谷刚刚撒好,这麻四满满一耙头的砖泥就扔进了砖匣子,然后准备下一耙头的砖泥。四嫂一个脚站在匣子边稳住身形,另一只脚飞快地将砖泥踩实,然后再用脚板抹平。麻四搭的泥巴是不多不少,等他下一耙头泥巴准备好了,四嫂这边的工作刚好完成,夫妻二人提起砖匣子就走到早就清理平整的地方,将那个压砖的木板放在砖面上,两个人压住木板上的木棍,将匣子往上一提,一块砖就出来了。二人非常默契地一抖手腕,这匣子就翻了一个个。两个人回走的时候麻四要将压板带上,将匣子放石板上的时候,将压板放地灰上。
地灰就是草木灰,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烧柴火,地灰是副产品,砖泥的粘性大,有了地灰,这压板就不会沾砖泥,放出来的砖外表就美观。石板上的秕谷是给土砖上一层隔离膜,土砖是湿的,放在土坪上有可能沾在一起,底部有了秕谷,就没有这个现象了。
放土砖如果配合不默契,就会耽误时间,搭的泥巴过多,踩砖的人还必须花力气将多余的泥巴用脚弄出去,过少则必须添加。压砖的时候两个人用力必须均等,放出来的砖才不会走样,走样的砖是不合格产品,必须回炉重做。翻转匣子的时候也是,要不翻不过来。
放土砖搭泥的需要体力,踩砖的需要技巧。麻四力气大,但因为身躯太过魁梧,一只脚站在匣子边上他腿发抖,会掉下来的。而四嫂力气虽然没有男人的大,但她踩砖的技术却不比别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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