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4-07 01:58
“你要治的究竟是叛国罪,贪污罪还是造反罪?我知道你老了,思维迟钝了,不中用了,恐怕连这几个罪名弄不清楚了。”风归影打了个哈欠,“我是没关系的,但这里观众这么多,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你……逆贼!胡言乱语!”安阳郡王抖得胡子像是抽了羊角风,“来人,马上拿出证据,请出证人!”
彤云关守将的标准样式军装,右手捧着一叠厚厚的通敌书信,证人目无表情地站出来,目光穿过汹涌的人群,望向那个华清浅伫立着痛哭的地方。
猜不到的,谁能猜得到?最后指正风归影的,竟然是他曾经最亲近的近卫队队长,那个会声声急切地唤他“将军”的
水云游。
“云游,终于长大了。”风归影低声笑了起来。
许久,他突然仰头直视水云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水云游,你我多年情谊,早在彤云关前消散殆尽。至今日之境,我风归影从未后悔,也不曾自责。陵香公主曾经跟我说过,她说她已经为自己选择了最好的一条路。现在的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放马过来吧。”
风归影现在提起陵香公主,是决意要将自己放于刀口之上。
水云游冷冷地看了他一看,捏紧手中的信函,没有说话。
“云游,你呆呆的在这里干什么?”安阳郡王慈祥地看着水云游,平静的话语里隐含着沉重的压力,“以一己之力抗衡,终究只是以卵击石,蛋碎人亡罢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说风归影,可这其实安阳郡王给水云游的警告。以水云游一人的力量,又怎么跟如山的铁证作对?天下人都认定风归影叛国,铁证握在手中,水云游要做任何挣扎,终究只能是徒劳。
日期:2012-04-07 01:59
水云游默默地凝视华清浅所在的方向。这个他发誓要保护一生的女孩正梨花带雨地抽泣,而她身后,三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正小心地“保护”着她。
他把头转回来,静静和风归影对视。这个在漫天冷雪中递给他烧饼的少将军已经长大了,而水云游也不是那个流亡北疆的难民,可是现在又该到何处去寻回那块热乎乎的芝麻烧饼?
他曾经咬着一块烧饼,哭着喊着要报答那个救他一命的孩子,当他一辈子的护盾。他也曾经牵着那个姑娘白皙如玉的小手,笑着跳着说要在天崩地裂的时候来救她,当她一生一世的护花使者。他答应了两个承诺却终究只能完成一个,而这一个的完成必须要以另一个的违背作为代价。
人的力量,果然是太弱小了啊。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水云游上前一步,直直地注视着风归影,“我许下的承诺,哪怕要用一切来偿还,我也不会后悔。”
“这是风归影同敌叛国的罪证,现在我要将这些信件公之于众。”他举起了手中的信件,慢慢开口,“这是陵香公主写给风归影的。”
“这一封,是画楼空写给犯人风归影的……”
“这一封,是风归影写给画楼空的……”
“这一封,是画楼空的回信……”
“而这一封,是陵香公主写给画楼空的。”水云游咽了口唾沫,突然提高了音调,“空君如唔:盖余愆失,敌寇风氏去而复返,吾国危矣。事发突然,势难预料,余盖竭力斡旋。然国土收复,必在一战。既无可避,望君屯兵北地,早作准备。陵香敬上。”
“云游,你说什么?”安阳郡王分明没有从信函中看到过这样的内容,蓦地惊起离座,“云游,你到底在胡编乱讲些什么?!”
“下一封,还是陵香公主写给画楼空的!”水云游不顾侍卫阻挠,朗声继续,“空君如唔:吾等密谋,风氏必作困兽斗。事发突然,寂定无法料测。若除去风氏,吾等可保安矣!望君巧妙安排,永除祸患!陵香敬上。”
“胡言乱语!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安阳郡王气急败坏,颤抖着跌坐在凳上,“来人!把他拉下去!把这个风归影的同党拉下去!”
十几个士兵涌上前来,用拳打,用脚踢,拉扯着水云游想将他拖下去。但是这一刻的水云游就像是一头发疯的公牛,他撕扯着敌人的肩膀,竭尽全力地咬他们的手指,踢人的小腿灌满了巨大的劲头。
日期:2012-04-07 02:02
士兵将他重重地踢到在地,一拳又一拳打在他的腹部,腰部,胸口,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大口大口的血从水云游嘴里鼻子里喷涌出来,他染血的脸被肮脏的鞋底使劲践踏,踩出一片狰狞。水云游像是被钉子钉死在地上般不能动弹,可他的手脚还是拼命地摇晃,力量大得几乎没法制住。
哪一个瞬间亏得一时空隙,水云游拼劲最后的力量往外一洒,那厚厚一叠信函便如天女散花般飞扬起来,缓缓地落在围观的人群中。
稀疏的声响在安静的人群中想起,有谁首先低低地说了一句:“风大将军,他应该是被陷害的啊。”接着是越来越大的声响,带着怀疑,带着不甘,带着愤怒。粗暴的士兵放弃了水云游这个没用的棋子,冲到人群中想要夺回散落的信函。
可是他们没有得手,愤怒的咆哮冲破天际,暴怒的人群甚至和士兵冲撞起来。
“都给我上来,连带风归影的同党一起,将他们两人一同处斩!”安阳郡王再也不管那些无法无天的拜星,令牌狠狠一挥,“午时三刻已到,用刑!”
“云游,你真是个呆子。”风归影拖着沉重的铁链,艰难地跪爬到动弹不得的水云游身边,“你这么做,难道就可以救我么?不过白白把自己的性命搭上来了啊。”
“怎么也好,反正我不能……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军死。”水云游啐了口血,颤抖着向风归影伸出了手,“那时候说好的,你给我一个烧饼……我会保护将军一辈子的……”
“所以才说你是呆子。”锁链灌了铅,可风归影还是向他艰难地伸出手去。他由衷地笑了,他突然觉得能够和这个人死在一起,也算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开心的时刻,“你这个呆子,那根本就不值得……你念念不忘的那块烧饼,其实不过是我吃剩的罢了……”
两只手艰难,而终于紧紧握在一起了。
“原来是这样么……”水云游最后咽了口血,“可我觉得那块烧饼,要比北疆糕饼……好吃太多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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