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这里,你拿去好了!”
伍笑英说着将挂桌旁墙上的一个钥匙取下,头也不回地递给杨淑卿。
“谢谢伍主任!邓镇长,我先出去了。”
杨淑卿慌忙道谢,匆匆离开那个让她快要窒息得死去的空间,心事重重地往二楼房间走去。这才来上班第二天,也不知道哪里没做好,将单位二号人物邓花庆给得罪了。看他那样子,指不定自己很快就有小鞋穿了。
来到二楼,她打开楼梯左边的房间。发现屋里四周墙壁破损不堪,临街窗户早已被灰尘封死,看不到窗外任何东西。天花板的主体都掉得差不多了,显露出大面积的编织竹篾网。更恐怖的是上面还有一四方大洞,通过大洞可以看到屋顶上的瓦片,阳光透过瓦片缝隙照射进来。
奇怪的是床上早铺放好被褥,房间还有其它生活用品,杨淑卿退出房间,细细理顺了一下,没走错房间,而且所拿钥匙也打开了这扇门。怎么房里有别人的生活用品?难道是安排两个人住一间房?
正值疑惑之际,武装部长卢向东从楼梯上来,看到这边房门敞着,便转悠过来。见杨淑卿站在房间呆呆站着,正一脸疑惑。
日期:2013-07-25 07:12:27
第五章早餐
“二00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又一个沉寂的日子,在民政办主任邱师隆豪放的歌声中拉下帷幕。这是杨淑卿搬到上官镇政府的第一天,开始了向西南所谓的正规上班。即每周在镇政府值班三晚,这对未成家女孩来说不是件难事,有大把时间应付。
杨淑卿的房间窗户临街,房门正对着篮球场上面的工厂大烟囱。夜幕降临,镇政府一片寂静。几乎每个房间都亮着灯,少有人在院落走动。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无所适从。憋在屋里太闷,只得在门外走廊来回踱步。
在走廊,可以看到对面工厂燃得正旺的熊熊炉火。炉火上面的烟囱,滚滚浓烟正腾空而起,呼啸上云宵。这场面有点大炼钢铁,工业学大庆的气氛。眨眼间,仿佛回到那个为实现“四化”而热情高涨的六十年代。
天上的弯月在烟雾弥漫的空中若隐若现,为寂静的政府大院更添几分阴森诡异之气。放眼四周,整个上官集镇都深深地沉睡在弥漫着烟雾的夜幕中。杨淑卿失去了独享寂静的兴趣,回房闭门。重重地倒在硬板床上,顺手捻来一张报纸翻了起来。
这是她在镇政府值班的第一晚,躺在床上翻阅着报纸,听着对面工厂“咣咣”的作业声,山间渠道“哗哗”的流水声,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意袭来,却被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吵醒了。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多。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直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二00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第二天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邱师隆嘹亮的歌声准时想响。邱师隆是一位性格开朗,喜歌舞,健谈风趣的革命老军人。他资格较老,敢说敢做,言论放荡不羁,但却是不可多得的懂情礼、明是非之人。书记夏一勋对他甚是友好与尊重,经常上他房间谈笑聊天。
邱师隆虽年近花甲,但还是一股级干部,他的仕途生涯可以用“笑傲官场”四字形容。据说年轻时经常编写打油诗讽刺上级来检查工作的领导,其所编打油诗行文工整,内容辛辣尖酸。多次被批,甚至受过不重不轻的处分。但依然改变不了他那敢评敢论、我行我素的风格。
当清脆的早餐铃响起时,已是上午八点。杨淑卿和大家一样拿碗来到食堂。食堂是郭小引在打理,其丈夫九十年代因公牺牲,被安在镇政府顶职,具体岗位是食堂。她独自一人抚养年幼的儿子,闲暇之余,打牌成了她唯一精神寄托。
郭小引的牌瘾随着时间推移一天天增长。自从儿子在宝庆二中读寄宿后,她对牌的执着与专注更是一发不可收。每天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地坚守在牌桌上。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忘却烦恼、忧伤、空虚、寂寞。同时,也忘却了自己,心仍活在丈夫未曾离去的那年那月。
郭小引对牌的迷恋,让上官镇的干部职工颇为恼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吃煎豆腐、煎鸡蛋不说,就连按时就餐都成问题。倘若哪天她手气好,赢了钱,大家自然不会忍饥挨饿。但若哪天手气背,开餐时间往后推移上两三个钟头乃常事。
夏一勋那雷厉风行的作风在郭小引面前没有任何效果。每次一批评,她就哭。批后,依然我行我素。反复几次下来,毫无成效。最后,考虑到她一人带着小孩守寡十多年不易,破天荒网开一面,不再与其“斗”下去。
说一不二的夏书记都原谅了郭小引,大家对她自然放低了要求。只要不饿死人,每天能吃上三餐,随便怎么打发都成。
杨淑卿舀好饭排在打菜人群中,看着郭小引一脸严肃地站在菜锅旁,机械地挥动着勺子给大家打菜。看到锅中一个个圆圆的煎鸡蛋,大家不禁唉声叹气。轮到杨淑卿时,郭小引因陌生而死死地盯着她看,以至于差点忘记收前一个人的餐费。和别人一样,杨淑卿一块五毛钱打到两个煎鸡蛋。
厨房外面的厅堂里,简陋地摆了几张大圆桌供人们用餐。大厅四壁堆放了许多四方小板凳和收好的圆桌,那是政府大办宴席时所用。吃饭的人们展示着不一的吃相,有的围在桌前,有的蹲在地上,有的站着,个个谈笑风生。谈论主要内容是昨晚的牌局。
杨淑卿端碗站在一处不当眼的地方,大家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甚至不需要她自我介绍,很多人就喊出了她的名字。还有一部分人表情冷漠地瞟上一眼,若无其事走开。大家表面热闹谈论着,但几乎所有眼神都在悄悄地关注着她。
笑谈中最兴高采烈的是邱师隆,他和往常一样倚在食堂最当眼的大门旁。一边与人调侃,一边细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在上官镇,邱师隆和热闹是一对孪生兄弟,形影不离。
邱师隆自己开伙,很少在食堂就餐。原因很简单,忍受不了郭小引开餐时间的散漫。他烹饪手艺不错,经常将菜炒得香气四溢,惹得大家垂涎三尺。做得一手好泡菜,常有人端着碗往他房间奔。
他不但是个资深的牌友,而且还是个诙谐幽默的评论员。人们已经分不清是食堂因邱师隆而热闹,还是邱师隆因食堂而找到了舞台。只要有他出现的开餐时间,往往是在愉快中度过的。在他面前,输和赢只是一种结局,得失往往忽略为零。
谈论间,一位皮肤白皙,模样颇为精干的中年男人拿碗匆匆走进食堂。此人穿着较讲究,黑色条纹西服很贴身,但裤子仿佛是被两根细棒撑起,空洞无形。皮鞋水洗得一尘不染,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痕。他是上官镇的财贸镇长曹攸,年近四十,从部队转业回来后,一直在上官镇工作。
“哈哈!几家欢乐几家愁!嗯,这小伙子精神不错!昨晚肯定小有收获!”
邱师隆用高八度声音调侃着曹攸。细细地看着曹攸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将他单薄的身子拍得直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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