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有亮,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违反国策还咄咄逼人?能处罚别人,就能处罚你!就凭你这个态度,按最高标准来收钱好了!”
杨春生怒目圆瞪,一拍桌子站起来。花了这么多口舌,软硬兼施毫无进展。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耗下去也徒劳。此时不能容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必须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他那嚣张放肆的火焰压下去才是。否则,容忍变纵容,他一占上风,前功尽弃。
“春生,打电话给张有成,将肖有亮的老婆带走,马上去镇卫生院落实结扎手术!懒得和他罗嗦,我们一起过去!”
卢向东用威严的声音发号施令,起身准备赶往肖有亮家。卢向东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太过赶尽杀绝怕到时候无法向曾贵远交待。话是说给肖有亮听,事也是做给他看,无非就是想施加点压力。否则,这样温温软软地耗上几天几夜都不会有任何进展。
日期:2013-08-08 06:31:25
肖有亮原本还挺沉得住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得很慌乱。特别是提到要带走老婆落实结扎手术时,更是心里急如焚,乱如麻。本想爆发一下,一来示威给政府工作人员看,二来想试探一下他们究竟能将自己怎么样。没想到这报应居然落自己老婆身上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的。肖有亮这一系列的变化没逃过卢向东的鹰眼,他甩了个眼神给刘志军,示意其上阵。
“别,卢部长,有话好说。女人可怜,不要带走!再给他个机会,行不?给我个面子,好不?马上交罚款,要得不?”
刘志军聪明透顶,一点就通,连忙做和事佬。一边稳住政府人员,一边生气地骂着肖有亮:
“你是个死猪!不开窍!生了人就赶紧出钱了事。既生人又不出钱,有这样的好事吗?计划生育搞了这么多年,不懂规矩啊!”
“刘老板,我哪有钱?前两个月工资你都还没付给我,再说,生小孩花了不少钱,都没地方借了。”
肖有亮说着唉声叹气,整个人都快愁成一团麻花了。
“没钱可以呀,今天我们还不要钱了!先将你老婆扎了再说!”
卢向东立马接过话题,毫不留情地说道。脸皮一旦被撕破,就得一逼再逼,以求尽快达到目的。否则,又将退回到不痛不痒、进退无门的局面。
“别!卢部长,马上出钱!你行行好,求你给我这张老脸个面子!他也不容易,体谅一下!行不?”
刘志军再次说情,非常动容,此举让在场所有人员都心存感激。政府工作人员感激他配合默契,支持工作非常卖力。肖有亮心中感激涕零,老板关键时候两肋插刀,顶力相救。
“知道你家庭困难,但要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好了,买刘老板个面子。若现在交上罚款,就按最低标准来。结扎的事往后推一下。”
卢向东适时表示宽容,只想速战速决,不愿将事情搞得太过难堪。按理说,应该先女扎再收费。但这样一来,就彻底将曾贵远给得罪了。肖有亮老婆扎不扎,全凭贵远书记一句话。若思想通了,自然会说服她去扎。到时候片里不但将女扎手术费给报了,而且破例以救助的形式给点营养费。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人至意尽了。
“我要打电话问问贵远书记!”
肖有亮关键时候果然还拿着曾贵远当王牌,所以才沉得住气。
“你是想让他为难吗?碍着情份,他老人家不好出面,否则早跟着我们一起来了。要他怎么做?放你们一码?党纪国法不要啦?你是被人举报的,现在他保不了你啦!至于处罚标准,你就放心好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给你的是最低标准。”
卢向东一本正经地唬弄着,心里七上八下。万一肖有亮真打电话给曾贵远,抚养费的收缴肯定会耽搁下来。他太了解曾贵远,性情中人。在救命之恩的情义面前,原则规矩全都靠边站。只能忽悠着肖友亮打消向他求救的念头,乖乖将钱交了。
“按照本地计划生育社会抚养费征收最低标准,第三胎九千五百元。最高标准是一万二,少出了好几千啦。”
计育办蒋运斌从口袋拿出本小小的计生条例宣传手册,对肖有亮宣读。
肖有亮将无助的眼神投向刘志军,因为他在那还有自己两个月工资八千元没领。不等卢向东开口,刘志军会意地从包中拿出九千五百元,递给副片长龙少林。同时,拿出纸来,要肖有亮写下一千五百元的欠条。
写好欠条,拿着社会抚养费征收票据,肖有亮一脸茫然。两个月工资八千元,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领取了,还倒欠一千五。原本打算一半用来偿还债务,一半用来给老婆孩子开支。老婆因剖腹生小孩后营养不足,一直没恢复得体。三女儿嗷嗷待哺,奶粉钱这下全泡汤了。
他心里有着多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应该感激老板刘志军付清了工资,还是要抱怨他关键时候工资付得如此之快。也不知道得感谢政府工作人员按最低标准,还是要痛恨他们将自己的血汗钱一扫而空。更不知道得感恩曾贵远在帮着自己,还是要谴责他不够义气。总之,一切太突然,象团理不清的麻。
杨淑卿刚才还在为肖有亮的不配合感到呕火。看着交完罚款后失落而茫然的肖有亮,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怜悯之情。虽说已是新社会,改革开放几十年,想不到农村人还如此封建,女人依然是生孩子的工具。封建思想影响之深固,他们的生活竟如此之沉重艰辛。
日期:2013-08-09 08:09:01
第九章 事故
年底将至,按理说应该清闲了。早在十月底,所有工作都已迎检完毕。唯有计划生育社会抚养费征收还在马不停蹄、日忙夜忙,各路人马倾巢而出。各片成员神秘兮兮,当被问及片里征收了多少抚养费时,都三缄其口。三个片,表面沉静和谐,其实,都在暗地显神通,相互比赛。片里所征收的抚养费越多,返回提成就多,片员收入自然就高。
虽说群众利益无小事,其实干部利益面前也无小事。最后一季的抚养费征收,征的不仅是各片的面子,更是为过年准备年货钱。镇里干部职工都以一副“片里兴衰,匹夫有责”的主人翁姿态出现。哪怕有蛛丝马迹显示某个村民违反计划生育,都会不遗余力一追到底。
正当大家为社会抚养费征收而忙得热火朝天时,一个阴冷的下午,栈家冲煤矿传来坏消息。因煤矿巷道坍塌,二十六名矿工被困井底,生死不明,死伤未定,急需救援。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书记夏一勋,当时,镇长邓花庆也在旁边。当夏一勋准备打电话向市里汇报情况时,邓花庆立即上前劝说:
“夏书记,先别汇报,我们自己解决吧。”
邓花庆作为镇长是安全事故的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首当其冲。得知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密,隐瞒事故。若问题不大,自己则安然无事。倘若事故重大,死马也要当活马医,能变通则变通。他深信,只要将茅厕板捂死,再臭的气味也冲不了天。
面对邓花庆的请求,夏一勋不加思索义正词严地予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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