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阴霾》
第56节

作者: 司马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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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肖晓波放松警惕的那天清晨,抽查组来到了上官镇。接到守卡人员的通知,肖晓波迅速转移超生人员。但村里超生人员实在太多,短时间内难以转移到位。抽查组仿佛早就知道这无心村没做好迎检准备,沿路不逗留、不卖关子直接驶往目的地。当迎检白色金杯车以飞快的速度到了村里,将正在转移的一个超生三胎的计育对象逮个正着。顿时,肖晓波脸都惨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倒血霉了!

  曾令稳担任计育办主任第一次迎检就碰上了高调难缠的黄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幸。更不幸的是此次所抽查的是曾令稳所驻的无心村,这让他有点心慌意乱。这年头谁敢保证,自己所驻村没有超生人员,没有掩不住藏不了的问题。而且当初镇政府领导为了让他快速成长,特压了担子委以重任。给他安排所驻的无心村计育环境最差,工作任务最坚巨。
  当时的计育副镇长是陆写文,他在乡镇从事计育工作多年,迎检经验丰富。如今无心村的计育抽检出了问题,意味着自己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抽查组向被抓到的第三胎取证时,他正从别的村赶过来到达现场。看到当时情景,他忽然灵机一动,立即指使村支书汪会品上前去诱导那被逮着的对象否认自己是本村人。汪会品点点头会意地走了上去:
  “这位嫂子,你是哪里人?是来我们无心村走亲戚的吧?”

  汪会品话刚落音,在一旁站着的黄艺双手抱胸扭着细腰走了过来,伸出兰花指冲着汪会品带着娘腔嚷道:
  “我警告你呀,请不要骚扰我们问话哦!”
  汪会品看着穿着身材高佻,一身女儿装的黄艺。清秀的相貌中透露着萎靡,柔和的举止中带着几分僵硬,心中顿觉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汪会品定了定神,再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只见他染得金黄的头发卷成鸟巢状盖在头上,涂着金色指甲油的手指甲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超短白羊绒衣沿吊了整整齐齐一排流苏,还不停晃动。低腰露脐牛仔裤头处系着一条黑底金花的丝巾。汪会品感觉此人甚是时髦和怪异,看来应该只是抽查组的一名普通成员。他心中顿生了几分邪趣,便油腔滑调地讨好辩解道:

  “小姐,我没骚扰你呀!虽说看到美女,有那么几分把持不住,但我说的全是实话!不信你问问这位大嫂。我都不认识她,你问问她认识我吗?”
  汪会品情急之下的辩解明显流露出暗示,甚至带了几分滑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日期:2013-09-14 07:17:09
  “你说谁小姐呢?给我小心点呀!”
  黄艺见汪会品调侃自己,跺着脚音量提高了八倍地叫囔起来。他才不会顾忌发生什么样的后果,这样的场合,上官镇政府领导肯定会出面替他出了这口闷气。
  “哦!对不起!说错了!你不是小姐,这年头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叫你姑娘才是!姑娘,我打心里仰慕你啊!只是你误解我啦!我真的不认识那位大嫂啊!也是出于好心替你们问清楚情况嘛!”

  汪会品见黄艺急起来,连忙解释。抽查组成员听到有人叫黄艺为姑娘,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但为了维护领导的尊严,故意板着脸怒视汪会品,并斥责道:
  “说话注意分寸啊!要不,真记你一笔扰乱抽查秩序!”
  “误会啦!我也就向这位高贵的美女解释了一下。你们都是领导,我哪敢有非分之想呀!再说了,我土里土气的,她也看不上我呀!”
  汪会品极力讨好抽查组成员,继续油舌滑头。陆写文见唯一能够挽回局势的计划被当场戳穿,场面被汪会品搞得还有点混乱,黄艺的表情有点难看。害怕真引起黄艺的反感,越发坏事。这超生的三胎已是板上的钉子跑不掉了。若想挽回局面,大事化小,只有在招待上花银子,下功夫了。他连忙赶过来吆喝,故意拉着脸批评汪会品。
  “汪书记,这是我们计生局的领导呢!休得无礼!还不赶快认错!”
  “哦!计生局的领导呀!失礼!失礼了!看我这笨嘴不会说话,若有得罪请多见谅啊!要不这样吧,姑娘!哦,不!领导!改天给个机会,让我为今天的冒犯谢罪好不好?”
  汪会品听张有成一番话,顿时有点心慌。好在他担任村支书也有些年头,见过些世面,连忙拿出诚意补救。黄艺见张有成已出面替自己解了气,汪会品也服了软,不再叫囔。任凭汪会品怎么解释都不吭声,但脸上还是流露出不屑的表情。这让汪会品心中十分没底,计生局领导哪敢得罪。这明摆的三胎被抓到,万一镇政府怪罪下来,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领导!要不这样吧,陆镇长在这里,等你们检查完毕,我们在城里等你!请你去按个摩,洗个脚,或者去唱个歌,喝个茶,怎样?领导若不好意思休闲的话,我也知道哪里有女士按摩、洗脚!时间地点你来定也行!反正我来买单!如何!领导一定要赏脸,接受我的赔罪啊!”
  汪会品急中生智拉着陆写文来到黄艺面前,对着黄艺的耳朵小声说道。他眉飞色舞地说完这一番话后,神情十分自信得意。张有成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因为汪会品不知情黄艺是个男人,加之热情主动出击,这事已被他越抹越糟。
  “汪书记,你别说了!黄局长是个大度人,我们还是不要干扰黄局的工作吧!黄局,你继续就是,不好意思啊!汪书记也是个好人,只是不怎么会说话!黄局,多有得罪,千万别见怪呀!”
  陆写文哭脸陪作笑脸,点头哈腰一边赔不是,一边拉着汪会品走开了。
  “哈哈!黄局!汪书记,我看你才是黄局!已经黄局了!”

  “这下抽到三胎,我看镇政府和村里很快就要黄局了!哈哈!”
  “黄局,继续黄局哦!哈哈!”
  ……
  村民们听到陆写文左一个黄局,右一个黄局,村里一些好事的人立刻哈哈大笑地接上话调侃。引得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哄笑。
  “瞎说什么呢?吃多了没事做是吧?大家都散了,没有什么热闹好看的!赶紧散了!”
  汪会品见众人哄笑,连忙向村民发威。他在这个村里威性较足,这么一喝斥,村民们连忙止住了嘴。但依然围观在那里,不肯离去。
  黄艺非常淡定地双手插腰间,完全不理会众人所说。他皱着眉头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汪会品,又扫视了一下刚才哄笑的人群。这时,他发现了好几名乔装改扮后的政府工作人员混在人群中。便慢条斯地理伸出他纤纤兰花指尖叫嚣道:
  “懂味点啊!你!你!还有,太幼稚了吧!给你们机会,赶紧统统离开!”
  听黄艺这么一说,在场的政府工作人员懊恼地低着头离开了人群,驱车离开了无心村。计育抽查中,总有政府工作人员乔装改扮成群众混扰视线,这是最古老也是最智慧的迎检高招。他们往往装成热心群众在抽查组人员面前有目的地带路,路带对了,问题自然就少。再说,群众可以紧紧跟随着抽检人员四处走动。发现问题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解决不了的及时上报给领导,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好反证材料,用以推翻被查找出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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