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阴霾》
第57节

作者: 司马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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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9-15 06:49:01
  抽查组对逮到的三胎问话取证工作完毕后,其他问题都懒得细查了。速速收兵回镇政府例行下一步工作,检查相关台帐资料。
  曾令稳在镇政府早已恭候抽查组多时,当得知被查到的是人口出生出了问题,而且是三胎时,冷汗涟涟,瞬间崩溃。计划生育抽检查到三胎,这对驻村干部来说,无疑是死路一条,等着挨处分就是。听到外面坪院的停车声,曾令稳立即走出办公室。

  黄艺一下车就扭着腰往计育办公室奔去,他对基层政府相当熟悉。走到办公室门口,只见一位高大英俊、儒雅气十足的男生正对他微笑。黄艺感觉眼前一亮,高傲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开心。这一切被跟在他后面的计育服务所所长汪梅玲看在眼里,她连忙向黄艺介绍:
  “黄局,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上官镇新上任的计育办主任,大帅哥曾令稳。”
  又赶紧对着曾令稳说:
  “曾主任,这是我们计生局年轻有为的领导黄艺局长。”
  “哦!黄局好!久仰大名,年轻有为,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曾令稳深知自己问题严重,连忙哈腰讨好。
  “啊哈呀!哪里哦!过奖了啦!”
  黄艺听得曾令稳一番话,心里喜滋滋地,开心得前俯后仰得回答道。此举引来了抽查组成员的惊讶,黄局今天是怎么啦?如此热情!平日对别人的恭维总是不屑一顾,冷艳无比。曾令稳也就一新人,平时他们并没有交情,难道?想到此处,再看看英俊潇洒的曾令稳,大家立刻在心里会意了。
  在场人都明白黄艺第一眼看到曾令稳就一见倾心,眼睛一直盯着他就没离开过。大大咧咧的曾令稳却毫不知情,只当他是上级,毕恭毕敬。曾令稳知道自己在这次抽检中屁股上粘了屎,在劫难逃。就算脸上流露出来的微笑也是强装欢颜,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也不得不笑。好在后来的台账资料检查黄艺很满意,没出什么问题。
  抽查出了大问题,镇政府领导自然不敢怠慢,沟通协调也下了大力度。中餐时分,镇政府的招待甚是热情,高档烟酒供应不断,大红包人人都有份。作为带队领导的黄艺当然更是高了几个档次对待。领导们怀着渺茫的心,极力讨好黄艺。不奢望他能将问题全部抹掉,至少也不要将最严重的问题报上去就行。但黄艺的最后表态大大出人意料,他将查出的全部问题都压了下来。这让所有人都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感恩得无所适从。

  根据以往的抽检经验,黄艺是按住问题就不放的人,小事化大,大事往死里整。搞得基层干部不论官职大小,一见他就色变。此次对上官镇在抽检中查到计划外生育第三胎,都高抬贵手枉开一面,书记镇长心里极度兴奋。还以为黄艺对镇政府的招待得体满意,一时兴起,破例饶恕。但根据后来所发生的事情,足以否定领导们当时的猜想。
  面对黄艺破例地一举压下这不好的抽查结果,曾令稳如释重负,感觉自己在政治鬼门关上走了一回。他当场就感激涕零,暗自庆幸有黄艺这位救命恩人搭救。将黄艺当成自己的亲人,认定他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接下来的日子,曾令稳经常被叫到计生委汇报工作,他也乐于和黄艺这位时尚的潇洒哥打成一片。在一定意义上,他是在工作上为自己寻求一种庇护,毕竟此人主管了自己的生杀大权。虽然黄艺这人另类了点,但和他在一起能感觉到时尚前卫的气息。每次和他的朋友一起玩耍都很开心、尽兴。这对生活枯燥的乡镇工作者来说无疑是一种消遣和放松。
  随着他们来往频繁、密切,众人舆论多了起来。大家替曾令稳捏了一把汗,并善意提醒他黄艺性取向有问题。当时,曾令稳全当是大家在调侃自己,认为外人根本不了解黄艺。

  但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曾令稳相信了众人的传言和奉劝。一个周末,曾令稳和曾艺及其朋友在K歌时,女朋友张琼打来电话,他一时兴起,便让女友一起来唱歌。张琼颇有兴致地赶来,开心地一把抱住曾令稳。此举让在场的黄艺醋意大发,顿时伸出兰花指冲着曾令稳当众咆哮起来:
  “阿令你这是干什么?让我不开心吗?赶紧让这个女人离开!”
  曾令稳一时云里雾里没搞清方向,黄艺向来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从没这么失态过。只好讪笑着问道:
  “呵呵,阿艺,你这是怎么啦?”

  “还需要我说第二次吗?赶紧要这个女人走开!”
  黄艺激动地将兰花指转向曾令稳的女友再次吼道,昏暗的灯光下愤怒的脸庞扭曲变了形。他喘着粗气,单薄的身子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曾令稳顿时清醒了。张琼此时打开了包间的灯光,终于看清了刚才在咆哮的黄艺,黄棕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玫红的丝质衬衣时尚艳丽,低腰牛仔裤上还系了块飘逸的红丝巾,修长的脚上登了一双白色中跟鞋。
  “令稳,这女人是谁?”
  张琼带着哭腔生气地指着黄艺问道。

  “你搞错了,这是我的上级领导,黄局!”
  曾令稳如实回答道,他不想当众特别强调黄艺不是女人,害怕正怒火万丈的黄艺生气。只用一句“你搞错了”敷衍过去。然而,面对误会,这不是女友想要的答案。而且这个答案太没针对性,无法解开女友心中的疑问。话刚落音,女友转身离去,并撂下一句话,将门摔得震天响。
  “泡上领导了!你和黄局过吧,我们俩现在正式黄局了!”
  此时,曾令稳被女友的话震出了一身汗,当场相信了人们的传言,从那以后他开始远离黄艺。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面对曾令稳的有意疏远,黄艺很是不悦。回想起这段时间他们在一起的开心日子,他不甘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约会。看在他是上级的份上,曾令稳打算最后一次与他私人约会。黄艺将时间安排在周五晚上八点整,地点在宝庆市的都梁咖啡屋。
  那天,曾令稳早早到场,他想当面和黄艺将话说清楚。黄艺却姗姗来迟,他躲在一个角落暗中默默观察了曾令稳一阵才现身。看着曾令稳等待的背影,黄艺心中几许冲动,想立即走过去抱住他,以解这些天来的相思之苦。但他又时刻不忘自己领导的身份,认为自己已牢牢把握了曾令稳的生杀大权,不怕他不就范。所以,他并不着急。在确认曾令稳没带女友,是只身一人来与他约会后,黄艺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曾令稳面前。

  “阿令!我来了!”
  黄艺微笑着,扭了扭腰,温柔地看着曾令稳。曾令稳看着眼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上司,看着他衣内脖子上系着的粉红丝巾,顿觉心脏凭空被人掏去,全身空洞冰凉。再看看披在他身上那件红色放摆掐腰的风衣,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经历了那天的事情,今天的见面曾令稳感觉特别尴尬。他逃避地低头下来,却看到黄艺那双铮亮的中跟女式皮鞋,心里一阵恶心翻涌。又连忙抬起头,被黄艺火辣辣的眼神堵住。感觉无处可逃,他只想快点结束谈话,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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