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6-03 19:36:00
说到被被山洪埋没的寨子,老妈突然插嘴:“那个地方以前我和你老爸回去挂青的时候去过的,山已经全垮了,我还说全是石子儿路难走,你大舅婆就说下面埋了个寨子。”
外婆接着说,紫云因为山多洞多,偶尔遇到山洪暴发或者泥石流,大山垮塌是常见的事儿,小时候有一次她亲自经历了大山轰然崩塌,但是崩塌的原因却是她们几个小伙伴引起的。
农村长大的孩子应该还记得小时候常玩儿的游戏,什么铲陀螺、转铁环、捉蛐蛐、打纸板、玻璃珠、弹弹蹦、丢沙包,还有女孩子最喜欢的跳皮筋和抓石子儿,男孩子最喜欢的盘腿斗鸡,游戏种类之多和难度之大乐趣之高,简直远远超出了城市孩子的平板电脑。
但是众多游戏当中最刺激最受孩子追捧的,就是钻洞。钻洞相较于一般的探险多了一分神秘,洞的深处不知道会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洞的另外一端通向哪里。
我小时候也钻过洞,看上去很小的一个入口,竟然走通了,花了五个小时从天亮一直到天黑,洞的另一端是大山另一面的村子,一群淘气的小鬼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哇哇大哭,直到急坏了的大人把我们找回家。钻洞时就这么抱着惴惴不安兴奋又恐惧的心情,直到历险结束就会有种征服了大自然的自豪感。
钻洞的时候一般有个年龄大点儿胆子大的打头阵,一行几个小伙伴,每个人手里握着一只蜡烛,虽然没有学过氧气助燃的原理,却从大人们平时的教导中知道了,有时候蜡烛要比手电筒有用多了。
日期:2014-06-03 20:00:00
外婆小的时候也是淘气包一个,大山里的娃儿野惯了,时不时的干些桶蜂窝掏鸟蛋的恶作剧,再加上紫云境内多洞窟,钻洞探险成了外婆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
外婆是家里的老幺,和大舅公二舅公年龄相差较大,大姨婆虽然比外婆大不了几岁,性格却与外婆相反,十分柔弱胆小,所以能和外婆一起野的玩伴,只有邻居大伯家长她岁的阿箜。
阿箜从小就没有妈妈,再加上家里比较穷,他老爸也不怎么管他,所以总是顶着一头乱发穿着破洞的衣服,说话时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爬起树来动作神速,古灵精怪活像个野孩儿。阿箜虽然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却很老成,所以在外婆那帮小屁孩眼中成了老大。
有天阿箜兴冲冲地跑来找外婆,说是在后山发现了一个新的洞穴,正在召集冒险小分队去山洞探险呢,外婆哪里是闲得住的主,一听说了就撇开大舅婆,火急火燎的跟着阿箜跑去找其他几个小伙伴。
队伍召齐之后,一数正好五人,全是平时一起玩的人,除了外婆和阿箜是一个地方的,另外三个小孩儿是隔壁寨子的,也是给家里软磨硬泡了很久才被允许出来玩儿。
日期:2014-06-03 20:33:00
阿箜先带着另外四个人到山上找枯树枝做火把,再用每个人从家里拿来的破布麻绳困在枯树枝的一端,然后用从他爹那里偷来的白酒浇在破布上,一切准备就绪,阿箜拿出背上别着的镰刀说:“咱们出发吧,争取天黑之前能出来。”
这次的洞在更深的山里,因为周围全部是低矮的灌木和倒刺,基本上是很少有人来这里的。阿箜边爬山边用镰刀在前面开路,外婆因为是五个小孩儿里唯一的女孩子,走不快被落在了最后。大概爬了半小时的山,走在最前面的阿箜突然停下了,指着前面山崖上的洞口说,就是那里了,我摘野果的时候看到山洞里有字,咱们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偷偷住在里面。
小伙伴们一听里面可能有人住,立刻来了兴趣,一扫之前的疲惫埋怨,排着队向着山崖下的山洞前进。
终于到山洞口了,洞口离边上的触脚点有一人来高,这在阿箜眼里根本不是问题,他手脚灵活片刻就攀爬进洞口,然后将身上带着的麻绳丢下来,嘱咐外婆这个女孩先上,后面的挨个儿爬上去。
进到洞里以后,外婆到处看了看,洞口外檐的洞壁上确实有一些石头和木炭写的字,那时候外婆还没上学不认识字,只觉得那些字像方块儿,现在我大致能猜出来,也许是洞里的人用写正字的方法记录天数。但是当时读书的小孩儿比较少,一行的其他人也是大眼瞪小眼的说不认识,洞的外檐比较宽广,估计有四五米高,洞里比较干燥,没有一般洞穴的潮湿感,可以判断应该是一个旱洞。
日期:2014-06-03 21:12:00
旱洞要比水洞危险小了很多,因为水洞里到处是苔藓湿滑异常,还会有看不见的暗河,你能听到地底河流的声音,黑暗中却根本看不清楚情况,只要脚下不小心滑了一下,你就会掉进暗河里,在黑暗湍急的地底河流里溺亡,而且根本打捞不出来。
五个小伙伴用麻绳拴在腰上,将彼此绑在一起,以免有人在洞里错综复杂的空间里走失。为了节省火把,在眼睛能还能看到的地方,阿箜带头走进了洞的深处。刚开始空间还比较开阔,五个人并排着都能过,走了二十多分钟后,洞壁变得狭小到只能一个个通过,洞里也已经黑得看不清彼此了,阿箜点燃了两个火把,一个他拿着走前面开路,一个拿给外婆在后面殿后。
走过一段狭小的天然隧道,前面的空间忽然宽广了不少,隧道方方正正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阿箜咽了咽口水,想着或许真的能碰到人,但是千万不要是野人,虽然紫云还没有发现过,但是以前听这些传说听多了,心里难免发虚,又碍于是一伙人的老大,阿箜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沿着人工隧道走了不多久,前方出现一个洞壁上开凿的门框,门框下有一个非常高的门槛,门槛上布满了青绿色的苔藓,颜色斑驳中带着乌黑,相较于一般农村人家高大的门槛,这个门槛显得过于粗壮,只感觉门槛好像和石门下的山体是一体的。
日期:2014-06-03 21:48:00
农村里家家户户的木瓦房,都有一个特别高大的门槛,村人们相信门槛是神的肩膀,隔绝了屋外不干净的一切,进门的时候必须先跨左脚,这样会带来好运,还有些老年人看孕妇进门先跨哪只脚来判断肚子里孩子的性别,通常来说是男左女右。进门的时候千万不能踩踏门槛,要是踩在门槛上就是踩在神的肩膀上,是对神大大的不敬。
外婆看着石门下高大的门槛犯难,以她矮小的身高要跨过去有点儿困难。歪着头往门里看,里面是一个空间狭小的石屋子,石屋里竟然有石桌子和凳子,桌子上还摆着粗糙的泥皮碗和杯子,空地上有早已发霉的稻草铺就的地铺。
阿箜兴奋的一步跨进石屋子,后面几个小伙伴也开心的大叫,仿佛发现了未知大陆一般兴奋,外婆走在最后,被腰间的麻绳拉着被迫前进,趴在门槛上想要两手翻进去,手里的火把顾不上,掉在了地上熄灭了。外婆好不容易进到石屋里,捡起地上烧的黑黢黢的火把,一看火把上还有红红的火芯子,环顾四周,脚边有高高的门槛,想也不想的直接杵上去。
满是青苔的粗壮门槛突然猛地收缩了一下,一时间整个山体开始摇晃,几个小伙伴以为地震了吓得不知所措,外婆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门槛滑动着往山的一头钻,惊得目瞪口呆。
日期:2014-06-03 22:35:00
阿箜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另外几个就往外跑,顺着进来的人工隧道一路往外冲,洞顶开始有拳头大的石块落下,阿箜用镰刀割开了大家拴在腰上的绳子,几个小孩子撒开脚丫就朝外面跑,要是被埋在山里只有死路一条。钻进山洞中那条狭窄的天然隧道时,整个洞穴里落下的石块儿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人大力搅动大山,整个山体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还好出山的路没有多远,一直到看到外面的的亮光,阿箜大声叫着为后面的人打气,终于冲出洞口的时候,外婆说她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一口气跑出几里地,五个人远远的逃离了那座大山,却仍然能感受到大地不住的颤抖,一时间地动山摇,那座有洞穴的山在毫无预兆的时刻轰然坍塌,巨大的响声震动山谷。
事后村里的大人听到巨响,急忙进山寻找他们几个,祖祖找到外婆的时候,外婆吓得浑身颤抖,因为那个高大的门槛钻进山体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看见。
回家后祖祖听了外婆抽泣着说进洞的经过,看着外婆吓得小脸惨白,祖祖温柔的轻抚外婆的脸,安慰了好久才告诉外婆,她用火芯子杵的门槛,也许是一条在山里生活了几千年的黑乌蟒蛇。
在祖祖还小的时候,祖祖的妈妈也是这样告诉她的,后面深山里住着一只千年大蟒蛇,那条蟒蛇实在太大,因为活得太久,日积月累蟒蛇身体已经和山体长在一起了,千年间蟒蛇一直在沉睡,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座山里,但是关于它的传说却一直流传至今,它已经变得像山神一样的存在。
祖祖猜测外婆用火芯子戳的那个满是青苔的乌黑门槛,应该就是那条大蟒蛇身体的某一部分,大蟒蛇从沉睡中惊醒,翻动身体的同时它栖身的山体被撼动,直到大蟒蛇钻出大山,山体因为内部被掏空,承受不住本身的自重,终于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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