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风云--最细致的人性五代史》
第58节

作者: 布衣卿相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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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私生活上,吕用之仿佛要将多少年虚空的物质生活,一下子补回来似的,他奢侈淫逸,日日饮酒作乐;妻妾成群,居然达百余人之多!开销这么大,他的工资俸禄、贪污腐败、抢夺财产等也不够开支的情况下,就截留“三司纲”,供自己挥霍。
  什么是“三司纲”?
  我们先解释一下什么是“三司”。三司,即户部、度支、盐铁三个机构。“三司纲”,即呈缴给中央户部、度支、盐铁三司的贡赋。
  吕用之连“三司纲”都敢截留,你说他胆量大不大?
  虽然淮南各个方面均在吕用之的控制之下,但这都是客体,主体方面的高骈才是最重要的。
  一代名将“落雕侍御”之余烈,也是绝对不容忽视的。那些与高骈转战南北的大将个个虎视眈眈,哪个是吃素的?吕用之虽手握“察子”及左右莫邪都,但是万一有一天,高骈突然发觉被骗,高骈振臂一挥,吕用之一样会被砍作肉酱。

  为了永远断绝他人揭穿自己的阴谋,吕用之对高骈道:“高公,末将听说神仙不难致,只怪学者不能绝俗累,所以神仙不肯降临。末将见高公日日为军务所累,窃为高公担忧,这哪是修道成仙之道啊!”
  高骈觉得言之有理,于是悉去宾客,谢绝人事,宾客将吏皆不得见。有不得已非见不可者,也都让他们先沐浴斋戒,除去秽气后,然后才能接见。
  即使如此,高骈又有个类似“言谈不过三分钟”的规定,《资治通鉴》用了一个很生动的说法叫做:“拜起才毕,已复引出。”意思就是说,来人刚行完拜礼,高骈身边的祭祀官就将来人引导出去。
  就这样,吕用之把将整个淮南节度使从里到外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高骈被完全孤立,吕用之遂得以专行威福,无所忌惮,以致淮南节境内人民,渐渐地不再有人知道高骈了。
  日期:2015-03-08 10:11:24

  高骈失势
  话说六路官军摆出“铁桶阵”将大齐政权团团围住,水泄不通。朝廷命高骈出兵赴难的诏书如雪花般飞向淮南,此时的高骈满脑子都飞升成仙,他哪有闲情去管朝廷的安危?
  唐僖宗知高骈没有赴难之意,与宰相郑畋等人商议决定撤去高骈盐铁转运使之职,改由宰相韦昭度兼任,但加给高骈“侍中”虚衔,以示笼络。
  高骈这一下既丧失了兵权,又被解除了财权,气得神仙梦也不做了,捋起袖子破口怒骂,并指使幕僚草表自诉,言辞不逊,其末章略道:
  臣伏奉诏命,令臣自省,更勿依违者。臣仰天诉地,自泪交流;如剑戟攒心,若汤火在己。只如黄巢大寇,围逼天长小城,四旬有余,竟至败走。臣散征诸道兵甲,尽出家财赏给,而诸道多不发兵,财物即为己有。纵然遣使征得,敕旨不许过淮。其时黄巢残凶,才及二万,经过数千里,军镇尽若无人。只如潼关已东,止有一径,其为险固,甚于井陉。岂有狂寇奔冲,略无阻碍,即百二之地,固是虚言。神策六军,此时安在?陛下苍黄西出,内官奔命东来,黎庶尽被杀伤,衣冠悉遭屠戮。今则园陵开毁,宗庙荆榛,远近痛伤,遐迩嗟怨。

  虽然,奸臣未悟,陛下犹迷,不思宗庙之焚烧,不痛园陵之开毁。臣之痛也,实在于斯!此事见之多年,不独知于今日。况自萑蒲盗起,朝廷征用至多,上至帅臣,下及裨将,以臣所料,悉可坐擒,用此为谋,安能办事?陛下今用王铎,尽主兵权,诚知狂寇必歼,枭巢即覆。臣读《礼》至宣尼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使子路出延射曰:“溃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与为人后者,不入于射也。”严诫如斯,图功也,岂宜容易?陛下安忍委败军之将,陷一儒臣?崔安潜到处贪残,只如西川,可为验矣,委之副贰,讵可平戎?况天下兵骄,在处僭越,岂二儒士,能戢强兵,万一乖张,将何救助?愿陛下下念黎庶,上为宗祧,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耻!臣但虑寇生东土,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岂独往日!乞陛下稍留神虑,以安宗社。

  今贤才在野,憸人满朝,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等计将安出?伏乞戮卖官鬻爵之辈,征鲠直公正之臣,委之重难,置之左右,克复宫阙,莫尚于斯!若此时谤诽忠臣,沉埋烈士,匡复宗社,未见有期!臣受国恩深,不觉语切,无任忧惧之至。
  唐僖宗见高骈如此傲慢无礼,命郑畋起草诏书,针对高骈的奏章逐条斥责高骈,诏书略道:

  省表具悉。卿一门忠孝,三代勋庸,铭于景钟,焕在青史。卿承祖父之训,袭弓冶之基,起自禁军,从微至著。始则囊锥露颖,稍有知音;寻则天骥呈才,急于试效。自秦州经略使,授交趾节旄,联翩宠荣,汗漫富贵,未尝断绝,仅二十年。
  卿报国之功,亦可悉数。最显赫者,安南拒蛮,至今海隅尚守。次则汶阳之日,政声洽平。洎临成都,胁归骠信,三载之内,亦无侵凌。创筑罗城,大新锦里,其为雄壮,实少比俦。渚宫不暇于施为,便当移镇;建鄴才闻于安静,旋即渡江。自到广陵,并钟多垒,即亦招降草寇,救援临淮。大约昭灼功勋,不大于此数者。朝廷累加渥泽,靡吝徽章,位极三公,兵环大镇。铜盐重务,绾握约及七年;都统雄籓,幅圆几于万里。朕瞻如太华,倚若长城,凡有奏论,无不依允,其为托赖,岂愧神明?

  自黄巢肆毒咸京,卿并不离隋苑。岂金陵苑水,能遮鹅鹳之雄;风伯雨师,终阻帆樯之利?自闻归止,宁免郁陶。卿既安住芜城,郑畋以春初入觐,遂命上相,亲领师徒,因落卿都统之名,固亦不乖事例。仍加封实,贵表优恩。何乃疑忿太深,指陈过当,移时省读,深用震嗟。聊举诸条,粗申报复。
  卿表云:“自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负陛下”者。朕拔卿汶上,超领剑南,荆、润、维、扬,联居四镇。绾利则牢盆在手,主兵则都统当权。直至京北、京南、神策诸镇,悉在指挥之下,可知董制之雄。而乃贵作司徒,荣为太尉,以为不用,何名为用乎?
  卿又云:“若欲俯念旧勋,伫观后效,何不以王铎权位,与臣主持,必能纠率诸侯,诛锄群盗”者。朕缘久付卿兵柄,不能翦灭元凶。自天长漏网过淮,不出一兵袭逐,奄残京国,首尾三年;广陵之师,未离封部,忠臣积望,勇士兴讥。所以擢用元臣,诛夷巨寇,心期貔武,便扫欃枪。卿初委张璘,请放却诸道兵士,辛勤召置,容易放还,璘果败亡,巢益颠越。卿前年初夏,逞发神机,与京中朝贵书,题云:“得灵仙教导,芒种之后,贼必荡平。”寻闻围逼天长,必谓死在卿手,岂知鱼跳鼎釜,狐脱网罗,遽过长淮,竟为大憝。都统既不能御遏,诸将更何以枝梧?果致连犯关河,继倾都邑。从来倚仗之意,一旦控告无门,凝睇东南,惟增凄恻。及朕蒙尘入蜀,宗庙污于贼庭,天下人心,无不雪涕。既知历数犹在,讴谣未移,则怀忠拗怒之臣,贮救难除奸之志,便须果决,安可因循?况恩厚者其报深,位重者其心急。此际天下义举,皆望淮海率先。岂知近辅儒臣,先为首唱;而穷边勇将,誓志平戎,关东寂寥,不见干羽。洎乎初秋览表,方云仲夏发兵,便诏军前,并移汶上。喜闻兵势,渴见旌幢。寻称宣润阻艰,难从天讨。谢玄破苻坚于淝水,裴度平元济于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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