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华夏的兴起——说说老祖宗的故事》
第31节

作者: 如是予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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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9-29 11:42:12
  《征服:华夏的兴起》-112
  不过在《竹书纪年》中,又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说法。我们前面讲过,夏桀在讨伐岷山时,收获了两个美女:琬与琰,因此他移情别恋了,把元妃妺喜给冷落了。在《竹书纪年》中,妺喜又记为“末喜”,书上是这样记的:“末喜氏以与伊尹交,遂以间夏。”依这种说法,妺喜之所以与伊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乃是为了报复夏桀的绝情。
  不管前面哪种说法属实,都可以证明伊尹充分地利用妺喜,收集夏廷的情报,并大施反间计,摆烟雾弹,令夏桀失去敏锐的洞察力。从这个角度来看,伊尹根本就不是孟子所鼓吹的纯粹道德主义者,而是一个深谙权谋的智者。
  伊尹为商汤争取到了什么呢?

  首先是确保了商汤的安全。
  从商汤迁都以及五次派伊尹朝见夏桀来看,当时夏桀很可能是准备对商汤下手了。据说当时商汤拥有的地盘,只有方圆七十里,不过就是弹丸之地。倘若夏桀召集更多的诸侯以围剿商汤,商汤难逃一劫。对商汤来说,必须以时间换空间,他不惜对夏桀俯首称臣以消弭战争。
  其次,伊尹可能为商汤争取到了征伐大权。
  我们从现有的史料分析,在商汤向夏桀表示臣服之前,夏桀至少发动了三场针对诸侯的战争:讨伐有施氏之战、灭有缗氏之战以及讨伐岷山之战。可是之后就没有再看到夏桀发动新的战争,反而频频看到商汤的四处征伐。值得注意的是,商汤的频频征伐,基本上没有遭到夏桀的惩罚或指责,只有一次是例外的,后面会说到。
  日期:2013-09-30 09:59:08
  《征服:华夏的兴起》-113
  这似乎可以证明,商汤的征伐是得到夏桀的授权,否则很难相信一个志在中兴夏室的帝王会放任商汤如此胡作非为。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么夏桀之所以会掉入商汤设下的陷阱,完全是伊尹一手策划的,他通过妺喜等人为内应,给夏桀制造了这样的印象:商汤是完全忠诚于夏王室的,而且愿意为夏王室的复兴冲锋陷阵,打击那些阳奉阴违的诸侯们。
  夏桀显然被伊尹忽悠了,有商汤愿意为他充当打手,他又何乐不为呢?
  可是夏桀完全错了。
  商汤固然志在征伐,但不是要当活雷锋,不是要为夏帝分忧解愁,而只是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与地盘。那么要找谁下手呢?
  这里面就有大学问了。

  要打着替天子征伐的旗帜,就得讲究师出有名,所征伐的诸侯,必须是所谓“不义之国”。商汤不仅要打武力牌,也要打出政治牌,这样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是他的明智之处。此时的商汤力量仍然不够强大,他只有小小的一块地盘,因此他不能完全凭恃武力,更需要倚赖谋略。
  在伊尹的精心筹划下,商汤把第一个打击目标选定为邻近的葛部落。葛部落的首领称为葛伯,当时一个部落就像一个大家族,首领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祭祀先祖,这是中国人原始的信仰。可是葛伯是一个荒于政事的人,他懒得搞祭祀活动,这就给了商汤出兵的理由。
  商汤便派人前去责备葛伯说:“为什么不祭祀呢?”
  其实商汤也不过是个诸侯,哪来的权力去责备另一个诸侯呢?可见他确实是打着天子的招牌。葛伯看不起商汤,因为这里本来是他的地盘,而商汤不过才迁来当邻居不久,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呢?
  因此葛伯没好气地答说:“我没有供祭祀用的牛、羊等牺牲。”
  商汤回复说,好吧,既然你没有,我商部落其他东西没有,就是长于放牧,牛羊多的是,我给你提供。
  日期:2013-10-01 08:59:59
  《征服:华夏的兴起》-114
  一批牛羊送到葛部落了,葛伯可不喜欢这个邻居指手划脚,故意跟商汤对着干,把他送来的牛羊宰了吃掉了,偏偏不祭祀,看你奈我何。
  过了段时间,商汤又派来人发问道:“为什么还不祭祀?”
  葛伯又没好气地答道:“没有祭祀用的谷物。”
  商汤回答说,好吧,既然你没有谷物,我就让自己的部众去帮你耕种吧。于是商汤命令亳地的民众前去葛地种田,不能种田的老弱之人负责在亳与葛之间送食物。

  这下子葛伯发怒了,他娘的,这可是我的地盘,怎么轮到你们商人前来撒野呢?于是他率一帮人,手持武器,气势汹汹地前来,把商部落的民众给赶跑了,抢了他们的食物与酒,要是谁不把食物留下,格杀勿论。可是葛伯哪里晓得,他这么一折腾,正好掉入商汤所设的陷阱,给了商汤出兵的理由。
  后来清代著名的思想家龚自珍在评论这段历史时,直言不讳这是商汤的“阴谋”。
  龚自珍说:“亳众者何?往瞷者也,策为内应者也。老弱馈食者何?往来为间谍者也。”就是说,亳地的民众到葛地去种田,其实是前去刺探的,是去当内应的;老弱之人前去送食物,乃是充当间谍。那么你说葛伯会有什么反应呢?“强邻坚敌,旦夕虎视,发众千百人,入于其国,屯于其野,其能以无惧乎?”突然来了千把人,闯进他的国家,他能不害怕吗?所以葛伯“率其民以争之”,“乃杀其间谍者耳”。

  在龚自珍看来,葛伯的做法并没有错。你商汤派一大堆人来当间谍,我把这些间谍杀了或者赶跑,保家卫国,怎么算错呢?
  可是阴谋家的厉害之处,在于我既要捞得实利,又得装作一身凛然正气的样子。商汤早就布下迷局,装出一付热于助人的样子,以道义为掩护,我帮你种田,你非但不领情,还杀我民众,我非得代天惩罚不可。
  既有武力有后盾,又有道义作为挡箭牌,商汤一举出兵消灭葛氏部落,迈出扩张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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