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强者,人畏我,我不畏人——商父》
第1节

作者: 不在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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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9-11 14:18:00
  1872年,是谁创办了中国第一家公开发行股票的新型股份制企业?
  1875年,是谁创办了中国第一家保险公司?
  1877年,在谁的策动之下,华商成功并购了美国在中国的最大航运公司?
  1880年,是谁开创了近代中国企业公开招股之先河?

  1895年,是谁在“甲午战争”之后,不顾状元之名,由士从商,毅然走上了“实业救国”之路?
  1897年,是谁创立了中国自办的第一家银行?
  1907年,是谁卧薪尝胆,倾尽全力,试图用商战之法,夺回被欧美列强骗取的中国第一家大型新式采煤企业?
  1915年,又是谁,凭借大智大勇,断然粉碎了日本吞并中国第一家钢铁联合公司的阴谋……
  140年前,7名大智大勇的商业先驱;5位耳熟能详的近代风云人物;3次惊心动魄的华、洋商战;迭经近代4次重大历史事件……
  共同演绎:中国第一代实业家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财智传奇。

  第一回 造船之争
  (一)
  沈葆桢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怪。
  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喜悦的日子,他自己也很想努力地使自己喜悦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总是隐藏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忐忑。
  自从沈葆桢正式担任船政大臣以来,他在福州船政局已经度过了两年光景。

  他亲自见证了船政局从一片荒无人烟的海边空地,变成今天这座拥有2900名工匠,16座锻铁炉,6座再热炉,44座化铁炉,这一系列设施完善的远东第一大造船厂。
  这期间,自己付出的艰辛自不必说。用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这样的词汇不足以形容,或许用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更为妥当。
  沈葆桢的固执和他的岳丈林则徐一样。他认为:制造西洋轮船在当今的中国是一项崭新的事业,并始终秉持着“事成则万世享其利,事废则天下寒其心”的态度来对待他所做的一切。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它既意味着过去结束,也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
  经过全厂上下,730个日夜的全力奋战,船政局制造的第一艘轮船——“万年清号”今天终于要下水试航了。

  如果试航成功,就会按照既定计划,继续赶制第二艘、第三艘......
  如果失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沈葆桢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弹劾自己的奏折会象雪片一样通过军机处飞向皇上的养心殿。
  沈葆桢并非不关心自己的利害得失。于公而言,他真正担忧的是朝廷会因为试航失败,而对制造轮船彻底丧失信心。于私来说,船政局——这个左宗棠自办洋务以来的一大手笔,也会就此葬送在自己手中,使他有负朋友所托。
  在这两年时间里,为了制造自己的轮船,朝廷已经为船政局投入了不下400万两白银的巨额资本,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沈葆桢今天都必须要交出一份自己的答卷。
  “幼帅⑴,时间快到了。”一个声音把正在沉思中的沈葆桢拽了出来。
  沈葆桢抬头一看,原来是福建布政使周开锡——船政局的得力干将之一。

  沈葆桢问道:“都准备好了?”
  周开锡:“一切就绪。”
  “我们走。”二人一同出了船政衙门,向江边走去。
  (1)沈葆桢,字幼丹,故尊称为“幼帅”。以下凡涉及人物的字、号皆仿此例。
  ……
  日期:2012-09-11 14:20:19

  “万年清号”正停在那条400英尺的下水滑道上,像一名即将出征的战士威风凛凛,岿然不动。大清国的龙旗在船首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猎猎作响。
  码头上,挤满了来自船政局各个分厂的主管和工匠们,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福建水师的洋枪队也齐刷刷地一字排开,倍显威武之势。
  一丈高的祭坛搭建在码头的中央位置,巨大的祭坛上摆着用黄色锦锻覆盖的祭案。祭案上,香炉、臂香、供果一应俱全。闽浙总督文煜、福建补用道胡光墉,船政局的法国总监督日意格,还有当地的知府、按察使等一干官员分坐在祭坛的两旁。
  沈葆桢快步上前与文煜等人拱手施礼,互道问侯。随后,他走到日益格面前,谨慎地问道:“日意格先生,‘万年清’不会有问题吧?”
  日意格微微欠了欠身体,用一种充满了法国式骄傲的口吻回答:“中丞大人,经过我们这样艰苦卓绝的努力如果还会出问题的话,那就是上帝在跟我们开玩笑。”

  沈葆桢不由一笑:“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个玩笑的成本未免也太大了。”
  祭祀的吉时已到。
  “于维圣神,挺生邃古,继天立极,开物成务。功化之隆,利赖万世……”祭司语调高昂,抑扬顿挫地诵着祭文。
  沈葆桢整肃朝服,同众官员一起焚香致祭,叩拜天神、江神、土神和船神。此时,天高云淡,风清日朗,往日里奔腾入海的江水也浪息潮平,波澜不兴。
  “幼帅,吉时已到,请下令试航。”周开锡在一旁提醒道。
  沈葆桢拿起令旗,双目平静地注视着亟待以身试水的“万年清”。须臾,他举止儒雅,又不失力量地挥了一下令旗,大声喝道:“传我将令,‘万年清号’——下水——启航!”

  “遵令!”周开锡接过令旗和日意格快步离开。
  日意格指挥工匠把船体两侧的撑桩拆除,并敲掉船头的支架。船头自然向下倾斜,船体也稳稳地进入滑道。岸边围观的人群骤然间全部停止了议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
  周开锡举起令旗,大喊一声:“斩断缆绳!”
  缆绳一断,船体再次倏然下滑,犹如神助一般悠然前行。转瞬间,已离开岸边数十米,整个过程微波不惊,自然而然。船上的水手们乘势抛出船锚,这个排水量1370吨的庞然大物便安如磐石一样稳稳地停泊在了江中。
  良久,岸上的众人似乎回过了神,欢呼声顿时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响彻云宵。一时之间,鼓乐喧天,礼炮齐鸣,工匠们更是喜极而泣,欢呼雀跃。

  沈葆桢望着眼前的情景,眼角也不禁闪烁着喜悦的泪花。各大报馆的记者蜂拥似地围了过来。沈葆桢授意属下,让他们去采访文煜。文煜在记者的围堵、提问、拍照之下滔滔不绝地夸夸其谈,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的沈葆桢,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日期:2012-09-11 14:22:14
  胡光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精亮的眸子里,闪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精明。他满面笑容地拱手说:“恭喜幼帅……马到功成,居功至伟啊!”
  沈葆桢谦逊地说:“雪翁⑵这话折煞我了。若论功,首推皇上慎重周详,力图自强之圣意;二者,是左帅慧眼独具,洞彻师夷长技而制夷之法;三者,则仰仗局中诸司事同心同德,和衷共济之力。”

  胡光墉笑着说:“幼帅一席话,让光墉受益匪浅。幼帅的道德修养,更是深得林文忠⑶公的衣钵真传呐!”
  “说来惭愧……”沈葆桢摇摇头,“他老人家的学问、修养我是尚未寻得其门呐。”
  胡光墉笑了笑:“您太过自谦了。”
  “左帅近况如何?”沈葆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一同走下祭坛。
  “两个字——缺钱。”胡光墉开门见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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