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摔烟头,很气愤的样子,后面他表哥阿德一下就冲过来,想来揪我的胸口,我从背后床底下操出一把镙丝刀,指着他的喉咙口,骂道:走,你是哪个杂种,这里没你的事,你想玩真的,大家都不得好死。我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好哥们”好到这个程度,我的心隐隐作痛。想我们认识于艺发广告公司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他喜欢书法,一有时间就在霓虹灯制作室里挥毫泼墨,龙飞凤舞,从这一点,我承认他确实有天赋,毛笔字写得不错,钢笔字也写得好;而我呢,每天晚上总是爬在我那单人木板床上,又是看书又是写啊写……为此,我们两个被公司所有员工看作是“怪物”、“活宝”,在公司里颇受别人孤立,风凉话当然不少,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惺惺相惜,相互敬仰,经常在一起干活,一起谈论现在、将来,结下深厚情谊。对此,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的友谊,为了这桩业务,我义无反顾地倾尽我满腔热情去做好这件事,也因为这桩业务,我们的友谊发展到了一个更高层面,连他老爸都亲自打电话感谢我,叫我一定要好好帮助他儿子……客气之话如满天飞雪将我包裹……记得刚开始,雷胖子曾经提醒过我(毕竟他比我大好几岁,老江湖了),说亲兄弟明算帐,最好让我把分红之事先跟牛旺说好,免得到时节外生枝。当时,我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没事,我相信他亏不了我。牛旺在我面前也信誓旦旦说肯定亏不了我……如今,这场面,眼看“哥们”就要血拼了……
牛旺他们两个没想我会这么快就操了一把镙丝刀,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心里越想越气,对着牛旺破口大骂:操你妈的,你这狗杂种,有没有良心的,亏你带着个眼镜,假斯文,如果不是我这么卖命帮你,你会这么顺利吗?那怕是我把这荧光纸钱吃掉了,你也用不着请个打手,哼,更何况我把得来的钱当做设计费用,给了人家,你他妈的屙了一大堆屎,结果还不是要我帮你擦屁股,你还是不是人?良心给狗吃了。
牛旺让我一串连珠炮轰得狗头淋血,鼓胀鼓胀的脸蛋又是发红又是发青,我感到心头无比痛快。也许我的嗓门大,很快就吸引了好几个邻居看热闹,我住的这里是经改造过的天台铁皮房,总共有十二间房,一般哪家有个风吹草动的,马上就会传遍整层楼面。
我见这么多人在看我们“表演”,越发胆大,这边阿德已举着电饭锅,准备砸向我……突然,我只感眼前一闪,一条黑影一脚就把阿德踹倒在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已被老鹰般钳住,胸口连挨两拳……
日期:2006-06-18 01:08:48
第六章(1)
小弟说发工资那天晚上,他看到牛旺那副冷漠的牛逼样,就很想揍他一顿了,但是见我没吭声,也就罢了,没想今天自己送上门来,活该他妈的倒霉,不打他白不打,打了也不白打,哼,还请了只软脚蟹(指牛旺表哥阿德),我看他妈的是个十足的孬种。
据小弟叙述,事情经过原来是这样的,他今晚在黑仔那边吃饭,吃饭后几个人就打牌,结果他输了一百多块钱,口袋没钱了,想到我这边拿钱(他的钱包放在我这里),没想远远就见到牛旺与那高个子在一起商量着,他看他们的气色好像不对,于是在暗角落站着不动,客家话他虽不是很懂,但还能听懂一点,特别是后面夹着那句白话:打到佢仆街(意思是打得他很惨)。更是让他觉得有问题,后来,他见他们两个上了我那幢楼,于是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的目标是我。他觉得这事情万分火急。于是回头往黑仔(黑仔就住在我后面第四幢楼)这边跑,叫嚷着:大家一起过去,我哥(他在别人一直这样称呼我)被牛旺他们两个人打了,快点过去帮忙。大家一听打架,打架的主角又是我,轰的一声如一群出巢的马蜂,直飞往我住的地方。路上,小弟就跟他们商量好了,说他到时趁着他们不注意,先把他们打倒了,然后你们就过来拉住他们两个,劝偏架,让他们吃哑巴亏。
小弟在我面前说这事时,很得意,我承认他确实是打架的料,特别是他扑在阿德身上那一刻,简直就像一头恶狼。也正是因为打架,他初中最后一学期硬是被开除出校。用他一句话说,打架要凶,人家不要命,你要比人家更不要命,另外,出手要狠,乘人不注意,先下手为强。以前他在学校打人时,经常一话不说就先给对方两巴掌,这样,从气势上可以压倒对方……就像这次打阿德一样,如果当时跑进去先跟他理论,这架也许打不起来了,就是打起来也占不到便宜,因为在理论的过程中已经让他做好打架的充分准备了。
我今天第一次领略了暴力所带来的快感,打架原来也可以让人心情舒畅(当然是看到对方那狼狈样子时),心中那口憋了很久的恶气,就像沉积于肚子里的屁,终于如霹雳巨响横空出击。这一切的功劳都归于小弟,还有黑仔他们几个人在旁边助威(虽然他们没有出手,但拉偏架让对方打不到小弟已经足够了)。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如果没有小弟他们及时赶来,今晚我肯定要吃大亏,我特地到楼下店里要了一包中华烟。小弟与黑仔他们几个如饿狼见着羔羊,双眼雪亮雪亮的。我心里清楚,要谢谢他们,用这种方式最好不过了。
我与牛旺的“哥们”关系就这样彻底破裂,我从今以后,不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我什么。他临走时,还跟我要300多块钱电话费(我在东莞干活时,让他先帮我交话费)。此话一出口,小弟就像一条嗜血的狼,追上去又要打他,大骂:操你妈的,我哥在东莞打了600块钱话费,你怎么不算?当时吓得他眼镜掉在地上,被小弟上去就是一脚,踩得粉碎。
夜,已深了,但街上的不夜人,仍没能让我平静。我久久不能入眠,这张只有一米二宽的木板床,伴随着我已经整整一年了,也就是说,我从艺发广告公司出来已经超过365天了。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人人都说深圳挣钱俯拾皆是,但我总是感到深圳不像别人所说那样,也许对于有些人,挣钱很容易,很容易,但是这些人,其实在那个城市挣钱都不太难,难的就是我们这些没有文化,只能靠卖苦力的人了。想想,在公司里打工,一个月才几百块钱,而我出来混,一天就有80块钱,10天就比在公司干上一个月还要多,我当初的决定,是没有错,错的是我在朋友与金钱的关系上没区分清楚。有时我很纳闷,无论关系再好的人,为什么在金钱面前,就会猪脸狗脸的变,越变越陌生,越可恶,越冷酷。我始终无法逾越感情的鸿沟,就像这张床伴我渡过了365天一样,虽然他是木料做的,但我依然对它有感情。但是,我对这张床有感情,并不能代表这张床对我有感情,就像牛旺在我这间小屋住了两个多月一样。在我的世界里,金钱的力量第一次战胜了友情,甚至危及我人生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因为我还惦记着五天后,林青就要来深圳了,她说,她要去看明思克航母。可是一张门票就要一百多块钱,两个人就要二百多,再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的,我的天啊,我口袋里根本就不够。我拿什么来招待她——我最爱最爱的恋人!我不禁感叹,特别是对于一个爱面子胜过爱生命的男人来说,犹是难堪。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特难受,心想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出去外面走走。我如同梦游,顺着新洲村口一直往下沙方向一路走去。沙嘴的桑拿会所、发廊按摩店一家连一家,就像菜市场,一路上不断有穿着暴露的妖艳女子,半隐半现地晃着那对明晃晃的大乳,问我:先生,按不按摩,这里漂亮的小姐应有尽有,很开放的……
我故意问道,开放到那个程度?
大乳妹说,你想到那个程度就可以到那个程度。
这明摆着是赤祼祼的**易,我故意刁难说,我想找个处丨女丨的,有没有?
没想对方脱口而出说,有,如假包换。
我笑着说,你骗我,现在哪里还有处丨女丨的?
没想她轻蔑笑着说,先生你见识真少,我们如果没有这些招牌货,怎样做生意?
我假装很认真的样子神秘问道:多少钱?
日期:2006-06-18 11:51:05
第六章(2)
她笑笑不语,伸出五个手指头。我装糊涂说500。她说什么500,5000啊,神经病。我回敬说,你才神经病,你那逼就是金做的,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她狠狠白了我一眼,说,去你妈的,没钱就不要在这里打扰老娘做生意。我故意跟她抬杠说,是不是把你老妈也拉出来卖?她看着我一副死皮赖脸的痞子相,不再理我。其实我是无聊得很,存心逗着玩的,就是找个人吵一架也觉得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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