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3-15 15:53:41
　　我醒来时，已是晚上１１点，座椅靠背是斜的——必是大梦调的。前方就是水淬，我下了车，揉揉脖子，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很长的哈欠后，走进水淬。大梦正在吧台里跟服务生说着什么，见我进来，招呼我坐到吧台边，倒了一杯苏打水推给我。我喝了一口，转身去看乐队的演出，从我在的位置看去角度不是太好，想换个位置，扫了眼，没发现有空位，客人很多——水淬的生意竟然这么好。我记得我说过要教训大梦，现在我决定食言了，我怎么能去教训一个功臣呢！我甚至不会去问他，眼前这昌盛的景象是不是因为他还在雇酒托。

　　大梦把一碟开心果推到我面前：“饿了吧，先垫垫，打烊后我们去吃饭。”
　　我拈起一粒开心果，看了看，把它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
　　大梦略一沉思，跟着双掌一击，说：“等会儿带你去一个能激发欲望的好地方，给你接风。”
　　大梦所说的好地方离水淬不远，叫侯爵会所。大堂里站着两排迎宾小姐，个高胸肥，身着低胸的拖地长裙。我们一进门，她们就齐齐躬身说欢迎光临。在两排『乳』沟的夹道相迎下，我们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短裙的中年女人领进了包间。包间基本配置跟一般的KTV别无二致，只是装修得豪华些。

　　大梦坐下后，拍了拍那女人的屁股说：“妈咪，先上人，再上酒。”
　　“廖总，别心急，美女有的是哟。”
　　那女人媚笑着说，说完，对着大梦的脸扭了扭屁股，然后取下别在后腰上的对讲机，走出包间喊人去了。
　　“你常来。”我问大梦。
　　“不算，来过几次，第一次是被朋友带过来的。”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那你后不后悔来这儿嘛？”
　　“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来得及叫什么后悔，来不及时我再后悔。”
　　“烦的时候来这种地方呆一会，心情会轻松好多。”
　　“给我说说妈咪这个词，什么意思？”
　　“我也搞球不太清楚这词最开始从哪儿冒出来的，大概不是香港就是台湾吧，也许是广东，总之应该是沿海那带传过来的。妈咪就是小姐的领班，负责向客人推销小姐，操，说穿了，妈咪就相当于产品促销员，促销人肉产品。这儿陪酒的小费是400，陪你喝酒陪你唱歌陪你说话，任你随便摸。”
　　“可不可以不摸？”

　　“人家身上又没长刺，你怕什么，哦哦哦，搞忘了，你还是个纯情少男。”
　　“别把我带坏了，我只是好奇，我还从没上过青楼，我进来只是为了长长见识而已。”
　　日期：2015-03-15 15:55:45
　　那妈咪先后带进来三拨女孩，大梦才选出两个满意的，一个陪他，另一个是帮我选的。他替我选的那女孩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看中的那个我没敢选，我让他代劳是为了让我减少一点对不起方町的感觉。
　　这俩女孩嘴很甜，一会管我们叫哥，一会叫老板，一会叫老公，一会叫亲爱的，一会叫亲爱的老公，不管叫什么语气都是嗲嗲的；手挺勤，给我们倒酒，把酒杯送到我们的嘴边；变着法逗我们开心，和我们划拳，让我们猜色情谜语，坐在我们的腿上讲黄段子给我们听，绝对称得上爱岗敬业。不论在文艺作品中还是在新闻里，沦落风尘的女子都有着苦大仇深的背景，不是给弟弟挣学费，就是给哥哥挣聘礼，或者给爹爹赚药费之类的，总之都是被迫陪酒卖笑的。既然是被迫的，她们为何如此敬业，于是我决定一探究竟。

　　陪大梦的那个小姐叫莎莎，我的这个叫婷婷，这是她们自我介绍的，鬼才相信这是她们的真名，刚刚那帮女人做自我介绍时用的全是些叠音的名字，什么丽丽、薇薇、佳佳、娇娇、娜娜等等。我问婷婷：“ 你的姓后面，真有婷婷这两个字。”

　　“亲爱的，你觉得好不好听嘛？”
　　“好听。”
　　“好听就对了，管它是真名还是假名。”
　　“有道理——你刚刚说你老家在自贡吧。”
　　“哎呀，你不爱人家，这都记不住，人家的老家在内江，『内』裤的内，水汪汪的江水的江。来，罚酒三杯。”
　　我极为爽快地喝下三杯酒。我是故意说错的，好让她找个理由罚我的酒，听大梦说，她们可以在酒水上提成，巴不得客人多喝，让她尝点甜头，聊天才会进行得更顺畅。
　　“内江产美女啊，鱼也很美味。”
　　“老板，你去过呀？”

　　“去过一次，先去的自贡，后去的内江，我听说这俩地方的鱼很好吃，正好它们又是挨着的——主要是去吃鱼，顺便看美女。”
　　“你去对地方了，我们那儿的鱼就是好吃，美女也多。”
　　“你有个弟弟吧，你出来工作为弟弟凑学费。”
　　她扑哧一下笑了：“我的大哥啊，你真会讲笑话。”

　　“笑话——你这么小，不到20岁吧，这个年龄好像应该在学校读书吧。”
　　“哥，你眼光好毒哦，我的确不到20岁。你不晓得，读书好鸡儿累哦，好鸡儿烦哦，真的好鸡儿球烦哦，尤其是数学，算过去算过来的，脑壳都算疼球了，高中还没毕业我就出来上班了，想早点挣钱。读再鸡儿多的书还不是为了挣票子。你说是不是嘛？”
　　“你家的经济条件是不是不太好，一个月只能吃一回肉，交不起学费？”
　　婷婷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抬起左手伸到右肩边，提了提胸罩的带子，再用双手分别兜住左右两胸，往上推了推：“老板你好坏啊，害得我笑安逸了，差点儿把奶罩都笑脱了。”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问：“你岁数又不大，慌着挣钱干什么？”
　　“就是年轻才好挣钱呀，挣了钱可以买好看的衣服，买新款的手机啊，反正有了钱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让男朋友买啊。”

　　“算球了，男人要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说得好有道理。不过，你得被多少个男人伤害过，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有，只是在这里呆久了，看多了，自然而然得出的结论。”
　　“一个月能挣五六万吧？”
　　“哪有那么高哦，也就八九千左右吧，出台的要挣得多些，有的长得乖的一个月能挣两三万，但是我不出台。”

　　我转过身悄悄问大梦：“悄悄告诉我，出台是什么意思？”
　　“就是跟客人出去搞**易，就是**。怎么，你想——”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问那是什么意思。”
　　我回个身来，问婷婷：“为什么不呢，既然可以多挣钱。”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叫人各，人各什么？妈哟，想不起了。”
　　“人各有志。”
　　“亲爱的老公，你真有学问，敬你一个。”
　　我端起酒杯与她碰杯，一饮而尽，同时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他妈也叫有学问。记得上学期，班主任请了个在外企工作的学姐来班上跟学弟学妹们交流，实际上是请她来讲励志故事，以激励我们好好学习。那女孩硕士学历，洋洋得意地谈论着她在外企的待遇，说她一个月可以拿一万五，以此证明她在大学里起早贪黑、废寝忘食、辛辛苦苦读了六年书是值得的。她若知道出台小姐一个月可挣两三万，而且人家躺着就把钱给挣了，可能会生出跳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