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陶侃率领大军抵达寻阳之后,许多人以为他会杀庾亮以谢天下。温峤对此忧心重重,赶忙陪同庾亮去拜会陶侃,并让他引咎自责。庾亮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充分展现出了自己的名士风范;陶侃当下释然,杀机顿消,只是不无讽刺地说道:“你在石头城中修筑工事,难道不是用来对付老子的吗?没想到今天要来此求见吧”!随后设宴款待温、庾二人,宾主尽欢而散,陶侃、温峤、庾亮所指挥的联军总兵力超过了四万人,浩浩荡荡直奔建康。
苏峻获悉陶侃出师之后,当即采纳了参军贾宁的建议,为了避免分兵力过于分散,而大本营由姑熟迁到了建康,并且不顾王导的极力反对强行将晋成帝迁往石头城,幸亏刘超、钟雅、以及右光禄大夫荀崧、金紫光禄大夫华恒、尚书荀邃、侍中丁潭等人尽忠职才得以免受饥寒之苦,而孔坦则干脆逃出了建康并北陶侃任命为长史。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苏峻为了解除东线的后顾之忧,派遣尚书张闿监督吴军,不料他却在暗中接受了王导的密令,以太后诏书晓谕三吴军民起兵勤王。于是会稽内史王舒服以庾兵代行奋武将军之职,率兵一万西渡浙江,吴兴太守虞潭、吴国内史蔡谟以及前义兴太守顾众等人纷纷起兵响应,虞潭之母为了筹集军费甚至不惜散尽家财。苏峻眼看招抚不成,只好派遣部将管商、张健、弘徽等人率兵出征,并且最终形成了对峙局面,这个结果对于西线的陶侃无疑是有利的。
当西线主力进驻茄子浦以后,温峤鉴于苏峻所部擅长陆站,而己方的优势在于水战,所以严令全军不准登岸。就在这时,驻守寿春的祖约向苏峻讨要军粮并派遣司马恒抚前来接应,毛宝当机立断率部出击,斩获万计并截获了全部大米,祖约从此便开始饱尝断粮之苦,这次突袭对整个战局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温峤则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君子之风,非但没有怪罪毛宝违抗了军令,反而对他灵活机动的战术风格十分赞赏并举荐其出任卢江太守。
与此同时,庾亮也派遣都护王彰向苏峻的部将张耀发动了进攻,结果反为所败,他赶忙派人向陶侃谢罪。陶侃的答复可谓是精妙绝伦,其辞曰:“古人三败,君侯始二;当今事急,不宜数尔”。不久以后,恒彝勤王心切,进屯泾县,结果为韩晃所杀,整个战局越发显得扑朔迷离。当西路主力完成集结之后,许多将领纷纷主张即刻决战,而陶侃则认为苏峻所部锐气正盛,于是决定稳扎稳打,待机歼敌,不料经过几番交手之后还是无法打破僵局。监军部将李根经过长期观察后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建议采取以守为攻的作战方针,连夜在白石筑垒,陶侃当即依计而行。这一招的确起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苏峻很快下令全军戒严,陶侃麾下的许多将领都非常担心敌人会猛攻白石垒。孔坦却胸有成竹地说:“苏峻假如有心进攻白石的话,势必会利用东北风大做、我方水军无法出动的绝佳时机,而目前敌人并不占据天时之利,所以断然不会贸然前来,其戒严的真正意图想必是派兵由江乘出击,袭扰京口以东地区而已。”事实再次验证了孔坦的先验之明,苏峻发现被陶侃抢占先机构筑白石垒以后,便决定对西线虚张声势而将主力集中于东线进行短促突击;而陶侃也想利用白石作诱饵引诱敌人上钩,因此他特意令庾亮率兵二千在此驻守。
苏峻毕竟久经战阵,他率领主力在白石垒下虚晃一枪便草草收兵,而在东线则对王舒、虞潭所部发动攻击,由于部将指挥有方而频频得手。孔坦再次看穿了苏峻的作战意图,当即指出了温峤、庾亮在兵力部署中存在的严重失误,他认为召集郗鉴所部前来参加会战并无实际意义,应该将其全部兵力调往东线。陶侃当即采纳了这个建议,命令郗鉴、郭默帅部返回京口重新布防,另外又构筑了大业、曲阿以及废亭等三处壁垒以便形成犄角之势。
就在陶侃与苏峻斗智斗勇的同时,祖越派遣祖涣、恒抚偷袭湓口,随后越过皖境进攻谯国内史恒宣。毛宝即刻前往增援,为祖涣、恒抚所败,而且身负重伤,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大腿并牢牢地钉在了马鞍里。毛宝不顾剧痛,命人脚踏马鞍强行拔出了箭竿,随后竭力反击。祖越、恒抚对于如此难缠的对手很是无奈,只得解围而去,恒宣这才幸免于难,率部与温峤会师。而毛宝则继续进攻,与祖约所部战于东关并攻占了合肥据点。温峤惟恐毛宝孤军深入,连忙令其火速班师。这场战役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却间接地诱发敌方的内讧,祖约麾下的许多将领暗中勾结后赵,石勒派遣其部将石聪、石堪率兵渡过淮河,进攻寿春。祖约所部全军溃散,逃奔历阳;石聪鉴于自己已然是孤军深入,决定见好即收,于是劫掠了两万余户人口满载而归。
苏竣的心腹路永、匡术、贾宁获悉祖约全线溃败以后,深感战局已经趋于恶化,于是他们主张孤注一掷,处死王导等人以便永绝后患。而苏峻则始终对王导十分敬重,始终不忍加害,于是路永等人便开始心怀异志,主动向王导靠拢,并在其参军袁耽的劝说下决定弃暗投明。不久以后,王导偕两个儿子与路永等人成功地逃到了白石。苏峻为了振奋军心、提高士气,不断分遣诸将东西出击,一时间捷报频传。有些朝廷官员在成功地西逃之后对战局极其失望,他们垂头丧气地说道:“苏峻狡黠难制,有胆有识,麾下将士骁勇善战,所向无敌。若天讨有罪,则元凶终将灭亡;止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温峤听后不仅勃然大怒,但是在屡战无功之后也不禁对战局的前景开始担忧起来。
日期:2008-11-19 9:46:04
四,决战中原
建康城下的攻防战随着苏峻的意外身亡而接近了尾声,前赵与后赵也在中原展开了决战并分出了高低,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石虎率领四万大军由轵关西进,攻击前赵的河东地区,一路所向披靡,占地五十余县,随后乘胜进攻蒲阪。
前赵主刘耀命令河间王刘述征召氐、羌之众驻屯秦州,随时防范张俊以及杨难敌的骚扰,自己则率领全部精锐驰援蒲阪,并且从卫关迅速渡过了黄河。石虎不敢贸然与前赵主力决战,匆忙退兵;刘耀则穷追不舍,在高候与石虎展开会战,大获全胜,阵斩悍将石瞻,伏尸二百余里,缴获物资不计其数。石虎仓皇逃往朝歌,刘耀则从大阳再次渡过黄河进攻金墉。鉴于守将石生固守不出,刘耀命令开掘千金堰发动水攻,同时还派遣诸将分兵进攻汲郡、河内,后赵荥阳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张进等人纷纷投降,都城襄国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张俊在遭受前赵的重创之后一直在积极整军备战,本想利用刘耀东征的机会乘虚偷袭长安。理曹郎索询则认为镇守长安的刘胤并不容易对付,即使小有所获,一旦刘耀从东线腾出手来,势必便会集中兵力与我决战,胜负将很难预料。张俊毕竟曾经有过惨痛的教训,所以这次便欣然接受了索询的建议,选择了继续观望的稳健做法而没有贸然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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