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嫁衣-大隋帝国旧事》
第29节

作者: 云海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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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不是谁都能做的。做头儿有好处,做头儿也有风险。郑译对刘昉说,要不您来做?刘昉摇头,还是您做比较好。郑译说,我做不了,要不柳裘来,皇甫绩也行。两人赶紧摇头,不行,我们太小啦,资历浅。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真有遗诏都不敢干,何况假的。
  大家推来推去,没人肯当头儿,于是想另外找个头儿。郑译想到了老同学杨坚。杨坚身为四大辅政之首,又是天元皇帝的岳父老泰山,小皇帝的外公,非常之合适。
  颜之仪提出不同看法,第一,遗诏不能造假;第二,杨坚并非第一人选。赵王乃最年长的皇叔,我们把赵王请来辅政才是正理,谁也不会有意见。
  赵王宇文招是宇文泰第七子,周武帝宇文邕的七弟,宇文宪和宇文直死后宇文招居长。
  郑译、刘昉等人笑了,木头啊,正因为赵王最大,最适合辅政,所以才不能请。你把他请来,他会感激我们吗?不会。他会认为应该的,非他莫属。再者说,天元皇帝怕皇叔们夺权,一年前我们刚刚把五位皇叔打发到封地去,他心里恨我们呢,请他来会有好果子吃。他一来,准保做皇帝,我们算什么?
  郑译、刘昉、柳裘、皇甫绩等人打定主意,请出杨坚辅政,做头儿,别忘记我们还有杨皇后,宫里宫外搞定,这事儿就成啦。事不宜迟,大家一边动手伪造遗诏,一边派人去找杨坚。
  天元大皇帝宇文赟尚未断气,诏书已由别人起草完毕。大家静下心来,只等杨坚入宫。杨坚却不敢来。
  日期:2012-02-23 15:13:01
  杨坚不清楚宫里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女婿病情严重,距离死亡咫尺之遥。现在喊他入宫绝对不是请客吃饭,只有两种结果:第一种,进宫辅政;第二种,进宫杀头。

  说起来做辅政大臣那是应该的事儿。杨坚身为皇后的父亲,小皇帝的外公,当朝第一辅政大臣,保护小皇帝责无旁贷,但是,皇帝女婿已经不再相信他,做辅政的概率太低。不做辅政大臣,这种时刻叫他入宫做什么?只剩另外一种可能,砍头。有一种合理解释:天元皇帝想在临终前替儿子解决掉帝位潜在的威胁。这种坏事宇文赟绝对干得出来。
  去还是不去?
  思索了一会儿,杨坚决定冒险走一遭,那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辅政大臣意味着巨大的诱惑,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怎么能因为害怕让机会从手缝里溜走呢。
  杨坚又装模作样地入宫了,外人一看,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威严肃穆的一品大员随国公,其实内心恐惧不安。与上次入宫相比,这一回格外紧张。天元皇帝嚷过杀杨氏满门的狠话,而今危在旦夕,会不会履行诺言。
  杨坚慢悠悠踱着步,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想找个人探听探听风声。正巧,走到宫内永巷东门碰到熟人,术士来和。
  在中国有一种职业非常有前途,方兴未艾。什么职业呢?术士,又叫算命的,又曰风水大师,只靠一张嘴,不需要成本,投入少产出高,有谁如果找不到工作或者下岗,多研究研究易经,琢磨琢磨相术和堪舆,算命去也,看风水去也,骗人去也。本事高多骗点,本事低少骗点,没有挣不到钱的术士。
  杨坚把来和拦下,问道:“我无灾障否?”你不是整天忽悠我眼睛亮,像星星,当王有天下嘛,说说今天怎么样。
  来和又是一脸神秘,显得不耐烦,答道:“随公骨法气色相应,天命已有付属。”您的骨重和面相都决定了您的命运,上天已经安排好啦。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杨坚发迹自然应了这句话,被砍头还是应了这句话,怎么理解怎么是。
  日期:2012-02-23 15:18:42

  就这么一句话,日后杨坚做了皇帝,来和写信给杨坚:“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您从永巷东门进来,臣在永巷门东朝北站立说过一句话。”来和言外之意很清楚,想起来了吗?想起来赶紧送东西。杨坚确实想起来,立刻给来和升官,送米,送物,送地。
  挣钱就这么简单。曾有人找来和看相。来和说:“后四五当得大官。”来人听得莫名其妙,不解。四年以后没做大官,五年以后依然没有官运,此人拼着老命想活到四十五年后,结果开皇十五年五月做着大官梦死掉了。人们有点不相信来和,你算得不准。来和有话说:“十五年为三五,三五一十五嘛,五月为第四个五,大官,大棺材也。四五得到一口大棺材,我算得不准嘛!”大众集体无语,后一思索,真神人也,人家不明说,那是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哪有什么天机,谁又能说准天机,糊弄人罢了,云里雾里说一通,自个理解。
  杨坚受来和鼓舞,一时步履轻松,进得宫来一瞧,女婿天元大皇帝气若游丝,张嘴说不出话来,手也不能动,从身体机能上来说,比植物人稍好一些,脑子能思考。从人性角度考虑,太难受啦,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女儿真是命苦呀,大周国真是无福,杨坚只能红着眼圈说客气话。
  郑译等人急忙围上前来劝:“随公节哀,咱们把后事办了吧?”
  “什么后事?”

  大家异口同声:“小皇帝冲幼,冲动幼稚年纪小,您得辅政啊,大周王朝全靠您老呐。”
  杨坚大喜,简直喜出望外,一万个没想到,忙问:“遗诏呢?”
  “随公您用词不当,陛下还活着!”
  “噢,那诏书呢?”
  “没有。”
  杨坚顿时无语,从兴奋的天堂跌到失落的地狱。

  日期:2012-02-26 00:06:23
  敢情非法呀,非法你们找我来干什么!杨坚一脸不高兴。
  郑译等人也不高兴,不非法找你干嘛!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刘昉打破沉默:“随公您愿意干赶紧干,不愿意干我来干。”
  杨坚冷笑。我是谁?我是杨坚,普六茹那罗延,金刚罗汉,休想利用我。
  见杨坚没反应,柳裘说话了。柳裘的话让杨坚心动:“时不可再,机不可失。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如更迁延,恐贻后悔。”机会只有一次,失去就没有啦。上天送给您的东西不要,上天会发火的,上天一发火,您就要遭殃,等着后悔去吧!
  上天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人的一世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机会,发财也好,升官也罢,你不珍惜,抓不住,不仅仅不能升官发财,反而会丢官破财。举个简单的例子,炒股的人都知道07年的大牛市,投多少赚多少,甚至几倍的赚。这么大的机会摆在全国人民面前一年多,你们抓不住,怨谁,怨上天不给机会么?给你机会不敢抓,等08年再抓的时候上天就惩罚你了。后悔吧?悔之不及呀!
  不去砍别人的头,等别人来砍你脑袋的时候为时晚矣!
  好,我做贼。杨坚终于点头。
  杨坚住在皇宫里不走了,对人说天元皇帝诏令他入宫伺候病人,实不知天元皇帝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就是这个杨坚。
  当天,天元皇帝宇文赟病亡。盖棺定论,宇文赟实在是个荒唐人。他做的最荒唐的事莫过于禁止天下女人用化妆品,“禁天下妇人皆不得施粉黛之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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