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历史今读》
第40节

作者: 诗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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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申生随后就在曲沃祭祀他的母亲齐姜,而把祭祀用的酒肉带回来献给他的父亲晋献公。
  晋献公当时出去打猎,没有在家,骊姬就把祭祀用的酒肉放在宫中六天。晋献公从外面打猎回来,骊姬把太子申生献的祭祀用的酒肉拿出来给晋献公食用。晋献公端了一杯酒倒在地上祭地,地上突起了一片土,象小坟堆。晋献公觉得不对,就拿狗来做实验,给狗吃肉,狗就死了。再拿人来做实验——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而且还是草菅人命——给宫中的小官吃,宫中的小官也死了。
  骊姬哭着说道:“这是太子做的。”
  宫庭中与太子关系好的大有人在,于是就传话给了太子。太子申生听到不好的消息,急忙逃奔回曲沃进行自保。晋献公非常恼怒,随后就杀了太子的老师大夫杜原款。
  有人对太子申生说:“太子去说明这件事情,君王一定会明察的。”
  太子申生回答说:“君王没有骊姬,坐立不安,饭也吃不下。我要是去说明这件事情,骊姬一定会获得罪责。君王年纪已经老了,我又不能使他快乐。”
  这话说得很动听,只是并非诚信之言。太子申生若是真的那么孝顺自己的父亲,以前干嘛不按照自己父亲的意图而让出太子之位,以至于有今日之祸呢?其实太子申生心里明白,晋献公早就有意废除掉他,这次无非是借机行事,要是自己前去辩白,无异于是自投罗网,寻死而已,父王怎肯容他!
  有人对太子申生说:“你可以投奔到别的国家去。”

  太子申生说道:“君王并没有明察这是谁的罪责,担负着这样的恶名而出逃,谁会接受我?”
  这话与卫宣公的太子急子遇到危难时候所说的话大体象类,如出一辙,都是不肯放弃已有的荣华富贵的借口。
  太子申生的母亲是齐国宗室的女子,太子申生以前早就该到齐国或别的国家避难,同时在外面开辟自己的事业。然而这人迷恋权势,留恋富贵,迟迟不动。现在太子申生不是不逃,而是已经逃不出去了。
  晋献公刻不容缓,立即发兵攻打曲沃,势在必得。因为太子申生久在高位,广有威信,在晋国根基已深,不但将来对奚齐的继位是个致命的威胁,而且现在矛盾已经激化,自己随时也有被颠覆的危险。

  太子申生无路可逃——谁都知道保命要紧,能逃命谁都会逃,没有谁是傻瓜,何况申生还是下军统帅,沙场宿将,杀敌如麻之人。
  这一年鲁历的十二月二十六日,在晋国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下,太子申生被逼无奈,在曲沃自缢身亡。
  《左传》上面接着说,骊姬于是对晋献公进谗言:“太子申生图谋不轨的事情,二公子都是知道的。”——其实这还用骊姬多嘴吗?晋献公接下来不可能不去对付两位势力很大的公子,来消除将来对奚齐以及骊姬的威胁。
  因此公子重耳急忙奔回了蒲邑,公子夷吾急忙奔回了屈邑。
  当初,晋献公让大夫士蔿给二位公子建筑蒲邑、屈邑的城墙。大夫士蔿督工不力,由于马虎,工匠们常常把木柴夹筑在城墙里面。公子夷吾对此非常不满,就告诉了他的父亲晋献公。晋献公很生气,就责备士蔿。
  士蔿对晋献公行了跪拜礼,回答说:“我听说没有丧事而悲哀,忧伤就会到来;没有外敌而筑城,内敌就会作为保守自己的地方。既然自己的仇敌可以占据保守在这里,又何必那么认真呢?做官不执行命令是对君王的不敬,坚固仇敌可以用来保守的地方是对君王的不忠,失去了忠心与尊敬,拿什么来事奉君王?《诗》上说:‘怀德就会安宁,宗亲就是城池。’君王修养品德而巩固宗亲,什么样的城能比这更坚固呢?不过几年这里就要发生战争,那里用得着认真?”

  士蔿退下来之后,心中忧郁,就赋诗说道:“狐狸裘衣毛很乱,一个国家三个主公,我跟着谁呢?”
  最后士蔿还是督工建好了城墙。等到太子申生死去,重耳、夷吾二位公子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城中自保。
  《左传》与《史记》都说是骊姬下毒陷害太子申生的,其实不然。
  晋献公早就想要除掉太子申生,先前不让他呆在都城,而让他住在曲沃,态度已经比较明确,后来又派他攻打东山皋落氏,情形已经非常明显,可是太子申生留恋权势富贵,并不知难而退。太子申生的势力根深蒂固,拥有下军,力量强大,晋献公不好直接动手,只好借助于诡计。
  从以后的事情来看,骊姬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智慧,超人的本领,平平凡凡,普普通通而已——当然,骊姬能够得到晋献公的十分宠爱,除了她美貌过人之外,却也是一个相当聪明伶俐之人,不是蠢人,但这仍然很是平凡。而晋献公却是一个相当英明、很有作为的人,一个小小骊姬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骗过了颇为英明、大有作为的晋献公呢?而在整个下毒的事情中,颇为英明的晋献公前前后后就像是个傻帽一样,被不怎么智慧的骊姬给轻轻地玩弄在股掌之上,这怎么说都是解释不通的。何况正是晋献公将要立奚齐为太子的关键时节——晋献公既然打算将要立奚齐为太子,自然就会废除太子申生的太子之位,并且收拾他以免后患——骊姬自己给自己捣得什么乱来?自己破坏自己的好事,来陷害太子申生而引火烧身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按照当时的情理来看,下毒的事情本来就是晋献公自己的表演或者说是主谋,而非骊姬;骊姬最多不过是一个参与者,或者说是一个从谋而已。
  晋献公深爱骊姬,准备让奚齐接班。奚齐不但不是长子,而且也不是第二子、第三子,只是晋献公的第八子,况且年龄又小,本来轮不着他接班,因此将来的争斗不可避免。而来自身边最大的威胁就是太子申生,其次是公子重耳与公子夷吾。因为将来抢夺君位就意味着是你死我活的杀戮,儿子们之中总是会有人在君位的争夺中作为牺牲品而献身的,现在不杀太子申生他们,将来他们必杀奚齐无疑。晚爆发不如早爆发,所以这三个人是必须要除去的,这是当时事态发展的必然。于是就出现了逼死太子申生,与后来的逼走公子重耳与公子夷吾的闹剧。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讲,以晋献公的聪明智慧,下毒的事情比较容易就可以调查清楚的,不过是轻轻一举,他为什么不去调查核实呢?反而象小孩子似的听信了骊姬的话,这怎么可能呢?

  晋献公太爱骊姬,希望她将来能够好好地活着,能够生活得幸福,故而要为奚齐将来继承君位而努力扫清道路。
  《左传》上曾经写道:当初晋献公想把骊姬立为夫人,就让掌管卜筮(音:是)的官员进行卜筮。先用龟来占卜,结果不利;又用蓍(音:湿)草占卜,结果吉利。
  晋献公说:“就按照蓍草占卜的结果办。”
  掌管卜筮的官员说:“蓍草显示的征兆短,龟显示的征兆长,不如按照用龟占卜的结果做。况且龟的卦卜上说:‘专宠会使人生出邪心,侵夺您的公羊,把香草与臭草放在一起,就是过了十年,仍然会有臭味。’这样做一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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