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在网上也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魁梧想了想,“我和你全交了底吧,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积蓄力量。”
“哈!”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面对魁梧那种一本正经、“天降大任于斯人”、“终于轮我出场”的样子,我实在绷不住自己。“我可以想象,真的魁梧,我仿佛看到了魁梧帮主被他的信众高高托起,然后身后跟随着无数的屌丝大军。”
魁梧明显被激怒了,视频里面他的脸涨红了:“早木,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这个傻逼一样只知道躲在小屋子浑浑噩噩,撸管至死吗?是,一定有,像你这样混日子,醉生梦死,有今朝无明日的人;但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底层,面对阶层日益固化、社会日益残酷的现实,从不屈从认命,永远拥有信仰和希望,怀有热情和野心,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可以燃烧起来,哪怕再虚无飘渺的梦想都可以热泪盈眶。”
我的心脏在咚咚的跳动,我的太阳穴发胀,我的眼前发蒙,魁梧的话就如同以前农村老式压水机倒进去的的那一点点“水引子”,几乎要把我心里汹涌澎湃的热情逗引出来。少年的魁梧、早木、魏晓军大撒把骑在行都的马路上嬉笑打闹、在行都的荒郊野仰天狂啸,在行都的群山之巅大喊“世界是我们的!未来是我们的!”这些情景历历在目,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有个小故事说主人公有一天突发奇想,想着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如果是一场梦多好,自己突然从这场梦里醒过来,发现还身处中学的课堂,窗外有阳光和鸟叫声,同桌朝自己偷偷做鬼脸,老师正嗔怒的看着自己。这种故事所透露出“往事不可追”深刻绝望感曾经让我印象无比深刻。我苦笑着,逝者如斯夫,时光如流水,再也回不去了!
日期:2015-01-21 17:56:00
“是!我是混吃等死,那我就奇怪了,那你还巴巴的来找我和你合伙干这类无厘头的蠢事?”
魁梧一时气结,过了好一会才说:“谁让咱们是兄弟呢!我不是想拉扯你一把,不想看着你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人要不找点事情做,有一点人生目标,这个人不就毁了吗?是,我承认,我还有点私心,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仙儿’,我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没看到什么神魔鬼怪、灵异事物,和你第一次去豹竹涧,就遇见了僵尸。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现在看来,我真不如找‘王大痴死’,起码他还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说你这个就太侮辱人了,把我和‘王大痴死’相比。我再怎么样也比个傻子强。魁梧在那边嘟嘟囔囔:“你现在还不如王大痴死呢!要是魏晓军在这里就好了。有他在什么都不是难事了!”
“草!提他这个狗鸡子干嘛?人家晚上睡着高级知识分子的老婆,打着美国儿子,这个时间点说不定已经人模狗样的提着公文包去华尔街上班了!”
日期:2015-01-22 17:08:00
和魁梧这样的探讨既伤感情,又于事无补,互相嘲骂几句,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魁梧最后说什么时候再去云山观一趟。我说行啊,对了叫上小潘,这哥们对道家的这一套很熟悉,听他聊聊说不定有什么收获。魁梧说小潘我知道,博物馆的吧,见过几次,特别低调的一个小伙子,平日里不言不语的。
看到魁梧的脸在手机屏幕上消失,一瞬间觉得有些失落,有个人拌着嘴精力无暇他顾,冷落下来就又要面对这个繁琐无趣生硬的现实世界。有时候喜欢自己这个小房间,呆在里面,觉得身心俱安,内心不那么慌张惶恐,有时候又痛恨这个小屋子,觉得就好像是寄居蟹背着的那个大壳子,永远是个负担,永远是一个逃避的场所。
我一直认为人从清醒到进入睡眠一定还有一个阶段,就是似睡非睡的那种状态,以为自己还是醒着,但当被打扰或者被惊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睡着了。我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半躺半倚在枕头上,脑子里想着什么东西,却似乎又在神游太虚。
我好像又看到那个道人了。我说的是上次在大海的小岛上看到的那位。这次的见面让我大吃一惊,这个道人不复是一个中年人,而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一个老道了。但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就是我上次遇见的那个。他也不再是茕茕孑立,而是跟随者众多。在诸多零碎的片段闪现中,我看到他身边有梳着发髻的年轻弟子,有贵气十足的政府官员,有眉目清俊的文人雅士。许多面目模糊的大众之中,老人好像离我很近,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满面的忧思之色。思维还在跳跃,众人却已聚集在一处,神态恭敬,而老人独坐另一边,嘴角翕动,我集中精力,却什么也听不到。我有些焦急,想要靠的近一些。场景却又发生变换,此时老人不再是青色的长袍大袖,而是身披五彩法衣(我又能看到颜色了),头戴混元巾,莲花冠(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些专业术语),在法坛上踏着奇怪的步子,嘴里依旧念念有词。
日期:2015-01-22 17:23:00
周围人头攒动,有人推着我往前挤,前面一群执刀的武士已经把道场法坛包围了起来,貌似在维持秩序,我一脑门撞在一个高大武士的后背,感觉好像撞在一度墙上,我的鼻子窜进来一股浓重的牛羊膻味,那个武士扭过头,朝我横了一眼,神态特别像我初中时候的学校校霸。我连忙点头哈腰朝对方致敬,满面堆笑,对着他嘴里不停默念:草泥马、草泥马。
镜头又变换了。这会儿是一个高大的汉子对着我微笑,神态恭敬。我傻呵呵的回应,发现人家的目光越过我而去。我顺势转头,看着老人正举着一幅卷轴聚精会神的看着。周围几个弟子恭手而立。我心想你们离得这么远能看得见什么,毫不客气把脑袋从老人的肩膀后面伸过去(这个方位感貌似全乱套了),满幅都是蝇头小字,还是竖着排的。“成吉思皇帝敕真人丘师省所奏应诏而来者备悉惟师道踰三子德重多端命臣奉厥元纁驰传访诸沧海………………不辞暴露于风霜自愿跋涉于沙碛书章来上喜慰何言军国之事非朕所期………………是用载扬威德略驻车徒重念云轩既发于蓬莱鹤驭可游于天竺达磨东迈元印法以传心老氏西行或化胡而成道………………可明朕意………………”
日期:2015-01-22 20:04:00
我想这可坏了,不但能看清楚颜色,连这么小的字都能辨认出来。这个梦有点高级啊。另一个我适时地跳出来提醒:嘘!嘘!跑题了!只听高大精壮的汉子微笑着说道:“陛下有令,无使真人饥且劳,可扶持缓缓来。是以真人不必过忧,仲禄肝脑涂地,必保真人万全也!”老人微微颔首:“那就趁着春天来临的时候从龙阳观出发吧!”我想我草,老头儿你是怕我听不懂古文才用普通话说的吗?真是好人!
之后的片段越来越乱,毫无逻辑毫无头绪,我开始变得不耐烦,准备宣告说我要醒了,这个梦太无聊,我要换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了!接着另一个声音说:“再看一幕再看一幕!”老者这个时候是独自在房间里面了。神情沉郁,又有一丝凄惶和无奈。就听他缓缓吟道:“生前暂别犹然可,死后长离更不堪。天下是非心不定,轮回生死苦难甘。”这一首声音还清楚一些,到后来老头儿的声音愈来愈低,嘴里咕哝咕哝听不清楚,依稀有几句是什么“北蹈野狐岭,西穷天马乡”、“不辞岭北三千里,仍念山东二百州”之类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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