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盛夏》
第9节

作者: 勿忘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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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国青年从背囊里抽出了一本书说要送给易小天,那是一本《孤独星球》。他说那里是一个像天堂般美丽的地方,叫易小天有机会一定要去感受一下。看了封面上的英文,易小天知道书上说的是云南。就这样,易小天在把大学以前所有的书都都扔了之后在南下的火车上从一个陌生的外国青年手中得到了第一本书。易小天很感动,因为那本书就如一个梦想般厚重。易小天轻轻地拉开自己背包的拉链小心翼翼地把书放了进去。

  接下来,外国青年似乎很有兴趣想听易小天的故事。于是易小天讲了一个野孩子与铁轨的故事。故事里有一座小山城,小城里有个野孩子,小山城的旁边有条两边都望不到头的铁轨。野孩子知道,无论山后还有多少座山,长长的火车都能带着自己穿越过去。于是每当长长的火车带着黑烟轰鸣而过的时候,野孩子就会异常的兴奋激动,总会追着车尾奔跑,穿过一个个山洞,直到火车消失在铁轨那望不到尽头的远方。当火车最后一声气笛已经穿透不了那一座座大山的时候,野孩子总会坐在铁轨上望着蜿蜒的铁轨叹息。每次野孩子都是兴奋地追赶火车而去然后垂头丧气地沿着铁轨而回。野孩子发誓总有一天要钻进那雄浑的身躯里面,让它带着自己去远方。

  故事的最后,易小天念着土耳其诗人达朗吉的诗歌,直到眼泪滑落。
  去什么地方呢?
  这么晚了。
  美丽的火车,
  孤独的火车。
  凄苦是你气笛的声音,

  令人记起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我不该挥舞手巾呢?
  乘客多少都跟我有亲。
  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
  桥都坚固,
  隧道都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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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3-15 15:45:00
  8、太阳以西
  坐在火车上的心情总是充满矛盾的,想它快点到终点却又希望它一直向前奔跑永远都不要停下来。目的地是初衷而火车上的感觉又实在太美妙。到底要不要停下来呢?没人愿意去做肯定。不停下就到不了目的地,而停下来呢,一想起就让人急躁不安。还是不停下来吧,停下也许是失望不停就会有希望。纵横交错的铁轨盘踞在土地上就如希望缠绕在心中一样,只要前面还有铁轨生命就会有希望。只要有铁轨,火车就不会迷路,就如有希望,梦想就不会迷路。于是有人会唱:有梦才有明天,用力就会实现。如果不是怕吵醒周围那些已经被火车催眠的人,易小天真想高声歌唱。唱约翰列侬的《梦想》。你说我是一个梦想者,但我却不是唯一的一个。

  尽管望不到尽头的铁轨让人错以为火车会一直愉悦地奔跑下去,但易小天知道这火车迟早是会在一声叹息中停下来。出发了就注定会有终点,这是火车的使命,就如圣诞老人的使命是把惊喜从天堂带到人间一样。这个站你不下吗?那下一个站呢?总有一个站是你要下的。
  火车终于在这次旅途的最后一声叹息中到达了终点。本还想和外国青年说声道别的,但还是迷失在了汹涌的人流中。平水相逢却来不及说声珍重。易小天有点失落,其实应该问他要联系方式的。走到人流渐少的地方,易小天拿出手机想和陆然与蒋子奇会合。走出火车站,眼前的景象让易小天脑海一阵恍惚。烈日下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这铁皮与水泥的森林根本就不是梦中那个经常魂牵梦绕的南方。汽车的轰响笛鸣,人群的喧哗嘈杂,一切都是如此的乌烟瘴气。夏天的味道完全变了,只剩下炎热不断地使人冒汗。身体黏黏的让人十分烦躁,易小天只想要尽快逃离眼前的一切。蒋子奇本还想见识一下广东省的省府广州,但易小天坚持不做任何的停留。于是三人直奔广州客运站搭上长途汽车向阳江的海凌岛而去。

  长途客车在市区里兜兜转转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爬上了高速逃离了这座华丽的废墟。易小天侧头透过车窗望了一眼车后那座热闹忙碌的废城然后深深地舒了口气。
  易小天离开小山城进去大城市后便从来没有喜欢过城市里的任何东西。城市的乌烟瘴气只会压抑得让人随时可能发狂。城市人只知道要在这座城市里安身立命,从不考虑人生的意义。他们过一辈子就好像在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一天,不是人在掌控生活而是生活在掌控人,就如一台被生活控制的机器。整天瞎忙碌,上班下班,第二天再上班下班。为了房子,为了车子,为了面子,为了这些本不该在我们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的事物,他们已经失去自我。望着路旁不断后去的广告牌,易小天苦笑,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要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父母一辈子的期望。易小天想不明白,那一座座废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呢?所有人都想奔向它。易小天倒是很怀念小山城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更。房子虽小却也能遮风挡雨,没有灯红酒绿却也是诗情画意。农村虽然也很忙碌,一年四季,春耕秋收,每天都辛苦劳作。但在易小天看来,农村的忙碌和城市是截然不同的,农村的忙碌是有始有终的,播种希望收获喜悦,而城市的忙碌更像一个永不休止的圆,永远不知哪里开始何时结束,好像只是为了忙碌而忙碌。

  如果说火车的轰鸣让人异常兴奋的话,那么汽车的安静就让人昏昏欲睡了。车外是烈日如火的高温,车内的空调放着丝丝的凉气,在这种最容易安睡的环境下,几乎所有的客人都被催眠得处于一种梦游状态,坐在座椅上随着车的加减速摇摇晃晃。车上的液晶屏幕播着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也依然让乘客们提不起任何兴趣。此时此刻唐僧的啰嗦也不再让人心烦意乱,反而更像一首安眠曲。

  只有易小天晓有兴致地欣赏着高速公路两旁那一望无际的田野,因为随着客车离开城市越来越远江南的味道也愈加浓烈了。一切都如梦中江南,有屋舍,有田野、有溪水、有桃花。在氤氲着朦胧水汽的江面上有少女拿着蓬槁唱着歌谣撑舟而过,岸边的桃花树下有才子捧着书卷摇头晃脑地吟出了对她的爱恋。
  可能是由于坐火车的时候太兴奋而一路没睡,易小天也终于在《大话西游》播到唐僧唱only you的时候睡着了。易小天再次走进了梦中,仿佛自己变成了桃花岸上的才子,唱着那响绝千古的诗歌。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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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3-16 12: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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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天再次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天崩地裂了。客车一阵急刹,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易小天的身体猛地向前方飞去,脑袋撞在前面的座椅上,大脑一阵眩晕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让易小天不自觉地咬紧牙。车身晃动了好一会停下来后,所有人都惊慌地打破玻璃钻出了客车。易小天也顾不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着逃了出去。

  陆然和蒋子奇迎了上来,“没事吧?小天。你的手在流血。”
  易小天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手臂不知何时被划破了,流了不少血。易小天尝试着活动一下筋骨,说“没事。你们没事吧?”
  陆然活动筋骨般摇了一下脖子耸了耸肩,骨骼咯咯作响。“没事,不过有不少乘客受了伤。”
  蒋子奇看了一眼正在焦急地打电话的司机,骂道“靠,我就知道迟早会出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边开车一边打瞌睡的司机。真是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啊。”
  陆然想起刚才在车上的光景也低骂道“车上气氛也实在够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周星驰《大话西游》却没有一个人笑的,也难怪司机会打瞌睡。”
  司机也顾不得擦额头上的血迹了,打完电话就向乘客们说道“大家不要慌,我已经报警请求帮忙了。估计丨警丨察和救护车很快就来。”

  易小天小声地对陆然蒋子奇说道,“要回去录口供?多麻烦。那我们的看海计划岂不是泡汤了?这眼看就要到了。”
  陆然无奈地摊了摊手“丨警丨察也就走走过程,浪费时间事小,就怕他们录完口供把我们扔一边,我们可是没什么钱了,不能再浪费在买车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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