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6-15 13:18:00
第七节 疑窦(二)
奶妈消失了。
一大片乌云飘来,遮蔽了月亮。草丛太高夜色太黑,花园中心看不真切,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作福之夜,紫琳归来。倘若她真的回来了,我倒想见见她。
我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推开门走出去。
夜风很凉,吹进了我薄薄的睡衣里。我猫着身子,让草丛掩护着我,向花园中心走去。
暗香浮动,花梨木床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我听见了脚步声,赶紧蹲下来,躲在草丛后,大气不敢出。
“琳儿,琳儿,琳儿……”应布良一直呼唤着张紫琳,神经质地呼唤着。“我知道你痛了,我比你更痛……”应布良逐渐癫狂起来。“来啊!你来啊!为什么不出现?我不能见不到你,就算你变成了鬼魂,我也要你来找我!”
花梨木床震颤起来。
“哧——溜——溜”什么东西在草丛里隐隐地潜伏着。猛然,我看见那条“过山峰”伏在地面上蜿蜒着,吐着火红的芯子,朝着花园中心的方向爬去。
我吓得瘫倒在地。“啊——”我惊慌失措地尖叫。
那蛇觉察到我这边的响动,忽而调转了身子,“哧溜溜”地朝我的方向扑来。
我浑身哆嗦,发软,爬不起来,眼看着那蛇愈来愈前,“啊——救命!”我狂喊。
说时迟那时快,奶妈拿着一根粗大的棍子出现了,她使劲地挥着棍子朝蛇打去,那蛇“哧溜”一下缠到了棍子上,奶妈把棍子一甩,甩到了草丛里。“快来人啊——”奶妈大声地喊。
“怎么回事?”应布良闻声跑来。
“有蛇!”奶妈道,过来扶起我。
“在哪?”应布良紧张起来。
“那边的草丛!”
一阵纷乱,仆人们都跑过来了。应布良带着仆人们又翻着草丛打蛇去了。“该死的蛇!这一次一定要把它毙了!碎尸!”应布良恨恨地说。
奶妈搀着我回房间。
奶妈煮了杯姜茶给我压惊。
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要跳出来似的。
“太太,没事了,晚上还是不要到花园里的好。”奶妈道。
“蛇还在这里……”我念叨着。“这里住不得了。媛媛会很危险。”
“太太,我会看好媛媛的。”奶妈安慰我。
“你怎么这么晚了也去花园里?”我问奶妈。
“哦……我忘了给老爷留壶茶在那里,所以带过去。”奶妈道。“老爷不是不让任何人到花园里吗?太太怎么也去了?”
“我……”我支支吾吾。“有点事找他。”
“太太不要对一些事情太好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应布良回来了。
“该死!又找不到,这蛇都成精了!”应布良骂道。
“这个宅子都住不得了!”我道。
“唉!不是叫你不要到处乱跑吗?你没长耳朵吗?”应布良继续骂道。他继而又说道:“海边那里有个房子,这几天你先带媛媛到那里去,奶妈也一同跟着。”
应布良在海边有座房子,那房子是据说以前张紫琳的父亲张宇峰建的,张紫琳很喜欢,每年夏天都会去海边游泳。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收拾了行李,带着媛媛去了海边的房子。
日期:2014-06-16 18:57:00
第四章 海之梦
第一节 海边的屋子(一)
阿忠驾着马车把我、媛媛和奶妈送到了海边的屋子。在路上不知走了多久,马蹄声马车还在颠簸着,远远地就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风中带着腥咸。海鸥鸣叫着。“哗——哗——哗”一波一波的海浪声让烦乱的思绪也平静下来。
屋子的门锁已经生锈,阿忠生拉硬拽撬开门锁,一脚踢开门。一阵尘封的霉味,屋子里的所有家具都被厚厚的黑色的布盖着。
奶妈和阿忠收拾打扫起屋子来。奶妈把屋子里的家具都搬到太阳底下晒着。
我带着媛媛到海边蹓跶。
脱了鞋子光着脚丫子,踩在软软细细的沙滩上,看着沙子在脚趾缝间流过。海水一波又一波地冲上来,卷下去,清凉沁人。小小的螃蟹在浅浅的滩上歪歪斜斜地爬着。媛媛兴奋地大喊着在沙滩上奔跑,不小心扑倒了,自己爬起来,膝盖还都是沙子,也没去管,就又跑起来了。
浅蓝,碧青,蔚蓝,宝蓝。一层一层移向远方,一点一点加重的蓝,直到尽头凝固成深深的蓝。沉默而寂寞的蓝,在达不到的边际。而此时的天空如此明媚。
我仰起头眯着眼睛,举起手让手掌对着阳光,看着太阳从指缝间穿越。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思念如同海水一样,冲上了心里的堤岸,卷走了惶惑和疑虑,留下了片片回忆。
屋子收拾好了,我拉着媛媛的小手走进去。
屋子里很清凉,白色的墙壁因为年代久远而发黄颓圮,角落里还隐藏着灰尘,感觉时光缓慢到近乎停止。有个房间里挂着一幅画像,是油画。画中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的头发又黑又直,下巴尖尖的,娥眉淡扫,眼睛很大,漆黑的眸子似乎能把你的魂魄勾出来,但眼神却忧郁,瞳孔里散发着迷糊的光影。她穿着一件白丝绸衫裙,显得清瘦脱俗。她的脸微微侧着,一只手轻轻地托住下巴。手腕上戴着的,是那串沉香手串。沉香手串那时的颜色比现在要浅而亮一些。微弱的太阳光线在她的半边脸上,另外的半边脸湮入了深深的阴影里。桌子上有一个湖蓝细颈瓶,瓶中插着一支深红的玫瑰。玫瑰花已开到她的极致,花瓣层层叠叠地往外翻,花朵硕大。最外层的花瓣翻卷的边缘开始微微发黑。她在频临盛放与枯萎的界限。
“很美吧?”奶妈见我愣在那,对我说道。“很多人看到这张画像都惊呆了,说美艳至极。她就是紫琳小姐。”
“她就是张紫琳?”原来她就是隐藏在花梨木床上的鬼魂。
“这幅画是一个外国传教士给她画的,他说紫琳小姐有种中国女子特别的韵味。”奶妈道。
难怪时隔二十年,应布良仍如此情深。这样的美人,会令所有男人都难以抗拒吧?可惜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
我再走近画像,细细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位女子。我好想不再害怕她。我似乎听到了她的血液还在血管里流动着,她内心的秘密,她的惊惧和不安,她的遐思和爱恋,都在血管里暗暗地奔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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