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究竟输在了哪---------汉武帝伐大宛探析》
第11节

作者: 意与白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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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弩是一种强化的弓,经过机械改装后,杀伤力呈几何倍数飚升,射程远到六百到一千步。其关键部位是弩机,相当于步枪的撞针与扳机,而且还有瞄准器,当时叫“望山”。经过时代的演进,西汉弩的瞄准器已刻有刻度,相当于步枪上的表尺,可按目标远近灵活的调整射程和发射角度。与弩配套的箭支也工艺先进,箭头根据力学原理设计成三棱型或四棱型,轮廓与今天的子丨弹丨头相似,箭头各个弧面的长度、距离几乎完全相同,可以最大限度减小空气阻力。箭杆则多用竹子或榆木制成,轻便坚韧,尾部装三条尾羽,以稳定弹道。因而射出去又稳又狠。士兵操作时,先手拉望山,带动弩机的“牙”上升,将弦挂在牙上,装箭于弩臂的槽内,然后瞄准、射击。操作像步枪一样简便。因此即使是新手,只要经过很短的训练就可以安全而轻易的杀伤久经沙场的老兵。汉匈战斗中,几千名持弩汉兵,就可轻易遏制数万名匈奴骑兵的凶猛冲击,甚至以零伤亡代价射杀对手几千人。

  这种交手是如此的不公平,以至武帝的丞相公孙弘曾上书请求“民不得挟弓弩”,因为“十贼张弩,百吏不敢前”。
  可以说,弩的问世,让全世界军队的盾牌就像纸糊的一样,从而将战争的方式、艺术引领到一个新的高度。它意味着两千年前的冷兵器时代,中国军队已是一支远程重火力部队。战争的胜负已不再完全取决于人数、战斗技能、防护的精良,甚至骑兵强大的冲击力,而取决于一瞬间所能投射出的“火力值”。面对新式的汉朝射击型步兵,不论是匈奴、塞人骑兵旋风般的快速突击,还是希腊、罗马或马其顿式的步兵方阵只能甘拜下风。正如西方人在《全球通史》中所断言的那样,中国的弩是当时一种能起决定性作用的武器。

  现在,李广利正指挥汉军整齐的按交替队形排列,按统一的动作摆弄大杀器。为了腾出运力装载这些宝贵的箭支,汉军不得不忍饥挨饿,牺牲了许许多多战友的生命。战士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将一枝枝复仇之箭枝嵌入弩匣,等待着猎物的靠近。鸦片战争中,三千蒙古骑兵曾被七百名英法联军的步枪齐射打得“如墙之颓,纷纷由马上颠陨”。可想而知,面对排山倒海般冲过来的大宛军队,成千上万的汉兵扣动弩机之后,那种场面将是何等令人惊心动魄。

  遗憾的是,这样一场古代史上罕见的中西军队的碰撞,一场可能有近10万人参加的大会战惜墨如金的司马迁却寥寥几笔做了打发:“汉兵射败之,宛走入保乘其城。”
  这简直是逼着我挪用柏杨先生的一段话:
  “这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战役,史书上只寥寥数行,反而不如一个儒家学派知识分子的一件酸溜溜的屁事占的篇幅要多。多少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事迹,被迂腐的跟没有原则的反战思想埋没。这是中华文化遗产中,最严重的缺失,不但不公平,也不道德,严重地影响整个民族的气质。中国史书之不能射出万丈光芒,中华人之孱弱退守,原因在此。”

  当然,对于司马迁来说也不尽然,以他老人家对李广的一往深情和生动笔墨如若能挥洒在这场战役中,恐怕真的会让文字生动得从纸上蹦起来。可惜的是,这次战役的主角不是李广而是李广利
  大宛人则很好的体会了什么叫“非接触打击”,永久性丧失了跟汉兵对阵的勇气-----被射得跟刺猬一般,却连人家的毛都够不到,这也太打击人了嘛!这一仗也给那些作壁上观的邻居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尤其是乌孙人和康居人,让他们领教到什么叫代差,什么是非对称交手,以他们的斤两有没有和大汉玩决战的资格。
  日期:2012-11-07 16:18:01
  奥巴马胜选了,而李广利也终于赢到了他军事生涯的第一场胜利。难得的是,轻松漂亮的大捷之后,他并未被冲昏头脑,依然保持着身为将帅所必要的冷静。按原计划,汉军本应先攻郁成,但一场意外的决战已打垮了宛人的主力,正宜趁胜追击,如果再按原计划先打郁成“恐留行而令宛益生诈”,于是“乃先至宛”。
  汉军直捣王城,深入到费尔干纳盆地的核心----大宛最肥水的腹部。与龟兹、轮台、疏勒这些葱岭东边的西域“大国”相比,大宛才是真的富。河流、溪水从四周的山上潺潺而下,灌溉着盆地中央的绿洲,滋养了稠密的人口,繁盛的城镇。有不同史料描述费尔干纳一带“土地平敞,多果实,出好犬良马”,想必当时汉军来到的端的是稻麦滚滚,牛马成群,土产丰饶的好地方,果林里到处挂满了谙罗果、香枣,葡萄园紫的翠的葱葱笼笼一望无边。发达的灌溉农业带来了充足的剩余食品,故而大宛社会“俗嗜酒”,汉军将士惊讶的发现许多财主们竟然“藏酒至万馀石”。而且比起整天吃葱、韮的疏勒人来,大宛人吃的更营养和清淡,“食多饼麦”。宛人的穿着和西域等国大同小异,多是羊皮或叠袄,不同的是男女都一律穿靴子,且女人少男人多,女性大概是被大宛男人们宠坏了,连浓妆都懒得画,只以青黛涂眼而已。

  更稀奇的是,在街市上或阔佬们的家里,汉兵经常发现好多产自汉地的丝绸锦缎、铜镜和五铢钱。尤其是汉式的铜镜,被上流社会当成宝贝似的,仿制品到处都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有意思的是,这儿的人不拿中国的五铢钱当钱,却用来制成各种精致的小饰品,尤其在贵妇人中间这样做会显得颇为时髦。
  与足吃饱掠兼公费旅游的汉军不同,大宛人可真是叫苦连天了,眼睁睁看着不素之客闯入自己的乐园,尽情胡作非为却束手无策。
  大宛首都叫贵山城,位于今乌兹别克的卡赛散市,处于纳伦河与几条小河的交汇处。
  参照大夏故地的希腊城市遗址,作为“大夏之属”的大宛,其贵山城必定也是一座相当壮丽、设计得很有规划的希腊风格的城市。近年的考古成果也证明,贵山城面积广阔,内外环绕着三道城墙,外城厚约4米,内城更厚达5米,底部为夯筑,上部则用土砖砌成。城墙上筑有密集的塔楼、望楼,互相门道相接-------这与大夏的希腊城市式样一致,后者的城墙上每隔17米就设有一座望楼。

  而大宛在设计上还要细密,城内还有另有相对独立的要塞、城堡,环护着大宛的王宫、议会。城外有护城濠,纳伦河等多条河流环城而过,地下铺设着通向城内的供水系统,设施由砖砌成,剖面呈拱形走廊,将水流引入城内的地下室,经过专门的过滤池过滤后,才供居民使用。很可能出于这套完备、讲究的供水系统,大宛居民没有打井汲水的习惯。这一点引起了汉人的注意,此次远征,武帝特意派出两名水利工程师随军来到城下,“决其水源,移之”,断绝了城中的河水供应。至此,连不爽李广利的司马迁也认为大宛人应该被难住了-------“则宛固已忧困” 。

  奇怪的是,随后的战斗中,大宛人竟坚持了四十多天之久,这不像是断水后应有的状态。而且,按记载,失败后的宛人是在贵山城交出天马的,看来在汉军到来之前,宛人已将贰师城的马群转移进贵山,作了周到的战备工作。城内必聚集了大量的人畜,竟未爆发严重的水荒,这也难怪李广利们会犯嘀咕,“闻宛城中新得秦人,知穿井”,怀疑是不是有汉人反水过去教大宛人打井。今天的考古队在费尔干纳的城市遗址中发现了许多大型蓄水池,不知是不是这众多的水池让大宛人渡过了难关。以常理度之,大宛是一个有丰富战争经验的国度,他们必然不会在水的问题上被人轻易卡住脖子,自有一套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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