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龙走到路灯下面，前后打量确定确实没人，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张试卷来，说：“这是这次期末考试的生物试卷。”
　　“你从哪弄来的？”小帅大惊，“你不会从教研室偷来的吧。”
　　“不是，我哪敢。”冯龙又把试卷塞了回去，拉上拉链，“这是屈冰给我的。”
　　“屈冰不是被开除了吗？”

　　“屈冰到五中去了，他爸给他花钱。”沈嘉说，“这次考试是全市统考，所以我们的试卷都是一样的。”
　　“屈冰从哪拿来的？”
　　“他和别人撬了他们教研室的锁，拿到的，他还拿到物理试卷，但是你们不考，就没给你们看。”冯龙道。
　　“有答案吗？”小贱说。
　　“没有，今天星期五，星期六上午补课，下午我们一起出来，搞一份答案出来。”沈嘉说。
　　“屈冰为什么给你？”小帅问。
　　“呵呵。”冯龙和沈嘉相视一笑，“他们学校就没人会这份试卷，说太难了，屈冰让我找人把答案做出来。”
　　“你们找谁了？”小贱问。
　　“我们班物理最好的那几个，我们把不会的题目抄下来，说让他帮忙解一下。”沈嘉说，“我们还特意分开几个人问。”

　　冯龙说：“生物一般都考书本上的，我就没问别人，我想我们几个人翻翻书就能对付出来。”
　　“等星期六放学再说。”冯龙说，“你们千万不要对别人讲起，尤其是蒋秋龙他们那帮人。”
　　“那是肯定的。”小贱说。
　　星期六，四人拿着生物课本、练习册还有借来的好学生笔记翻了整整一个下午，居然还有四分之一没有找到答案。在有些灵活的实验题上面，四人各执一词，小贱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反正我们把肯定対的答案写上，不确定的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写，如果错了还写一样，阿浪发现，我们就暴露了。”
　　“那屈冰那边怎么说？”冯龙不安道，“他还问我们要答案呢。”

　　“就把确定的给他，就说有的题目是灵活的，没有标准答案。”小贱说，“我们自己都搞不定，哪还顾得上他们。”
　　“算了。”沈嘉也放弃了，“这些也差不多100分了，他能考一百分，他爹还不烧高香，就跟他说，太高就太假了。”
　　“嗯，我们也得故意做错一些，要不然考太高，老师也得怀疑我们。”小贱说，“选择题，填空题，没人都故意做错两题。”
　　“有道理。”冯龙赞道，“就这么办吧！”
　　高二下半学期期末生物考试，马小帅只用了20分钟就把所有题目做完。他害怕被人发觉，又装做演算一个半小时，其实是画了一幅夜神月的画像。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很僵硬，画得线条也生涩不堪，画完后，他很落寞，因为这幅画如果出自一个十二岁孩子的手笔，可以称为有才；出自一个十七岁年轻人手笔，只能称为涂鸦。考试结束后，他把那幅画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隐约间感觉自己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都没有了。

　　成绩出来后，小帅考了115分，小贱考了110分，冯龙和沈嘉都考了102分。而小贱的同桌，常年班级第一阿忆，考了137分。小贱暗地里对小帅说：“不活了，我们四个人，有试卷，商量了整整一个下午，居然还能比他少考二三十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没办法，人家是贵族，我们是暴发户，比不上。”
　　“你怎么比我多考5分的？”小贱疑惑道。
　　马小帅把试卷拿出来，说：“我也不知道，你对对。”
　　小贱仔细勘查一番，恍然大悟道：“实验题还是你的方法对，怪不得，怪不得……”

　　小帅拿回试卷，瞄了一眼自己试卷，实验题得分“15”，小贱试卷，实验题的得分“2”。
　　日期：2012-5-7 18:25:00
　　3.19 意外的收获
　　在拿到成绩单后，阿浪老师欣喜不已，仿佛多年耕耘的盐碱地终于长出了绿苗，她对小帅说：“这不挺好的吗，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就说你不是不会，你是不想学。只要稍微努力一点，成绩不是挺明显的吗。你知道吗，这次试卷特别难，平时班级的平均分90分左右，这次只有70多，你能考115分，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看最高分137分以为差距大。咱不能跟他比，是吧，努力努力还是挺有希望的。”

　　小帅不知是笑是苦，心里愧疚不堪，只能点头称是。
　　“下个学期陈默说要转到一中，咱们班生物课代表的位置就空下来了，我想，你进步这么大，算给你个鼓励吧，让你当课代表。”
　　“啊？”小帅诧异道。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甚至想跟老师坦白一切，可他没敢，他害怕这件事会连累他很多兄弟，他不能坦白。他也不能接受这个职位，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他会让他心里过不去——他从来不觉得考试作弊是一件不诚信的表现，他不喜欢考试，却被老师家长强迫考试。从法律上来讲，被强迫上接受的合同不能称之为合法合同，他没觉得作弊多考几分是对不起他们。分数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他不作弊，考个七八十分也无所谓，因为所有人对他的表现习以为常了。这生物课表就不一样了，这是不义之财，他愣了半天，没敢回答。

　　“怎么？”阿浪老师笑道，“给你官做你还不乐意了，蒋秋龙挣着抢着要做呢，你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
　　小帅特别忐忑地回到教室。小贱担心道：“是不是被发现了，你没跟老师说吧。”
　　“没有，她让我当生物课代表。”
　　“哈哈。”小贱笑道，“要你当你就当呗，有什么大不了。”
　　到了晚自习，班主任吴老师又找小帅谈话：“尹老师跟我说，她想让你当生物课代表，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
　　“你也不表态，你知道尹老师多高兴。”吴老师说，“她挺希望你能借这个机会多锻炼锻炼，能把成绩赶上去。你要是不愿意，实际上挺辜负尹老师的，她挺看重你的。”
　　“我以前也没有做过，怕做不好。”小帅推脱道，这话倒也不假，他上一次当班干还要追溯到初一时，班主任梁老师实在忍受不了小帅这个意见主义者，说：“你要是不满意，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当班长。”小帅没有辜负梁老师的期望，把班级管得一塌糊涂，梁老师说：“不要以为什么事情都简单，好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帅还打死不承认：“我又没说我适合当班长，只是说他们当得不好。我不会踢足球还不能中国足球差吗？”

　　“没有就试试，谁生下来就会吃饭，是吧。明天你跟尹老师说，你想当，主动点。”吴老师见小帅没有表示，又添了一句，“你还耍大牌，摆架子，非要我们请你吗？”
　　“不用，不用。”小帅慌忙点头。
　　小帅就这么稀里糊涂当上了生物课代表，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愧疚，为了不再下一次月考暴露真实水平，他在一个月内把生物课本里所有知识点背掉，几乎每天一张试卷来检测学习效果。他的生物成绩突飞猛进，过往及格就能满足的他，经常考到一百三四十分。这引起了老师们的注意，吴老师对他说：“班级前十名，他们差不多定型了，再努力也至多多考二三十分。像你们这样十几二十名的不一样，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多靠五六十分，五六十分到高考，可就是两三次档次。”

　　日期：2012-5-7 22:05:00
　　3.20 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