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出生到大学毕业的那点故事》
第50节作者:
荒原w拾七 暑假里,高三毕业班全班到了“空调房”,这是毕业班才能享受的待遇——这空调,还是马小然还在八中时装的。当时学校收了他们每人七十块钱买空调,并解释说五十块钱是空调钱,二十块钱是电费。这让所有学生很不满,他们认为下面的每届学生都会用,凭什么全算在他们账上。后来这事不了了之,因为学生们实在受不了高温之苦。也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两年后,马小帅进了同样一个教室,空调已被用得发黄,时而发出嘶哑的启动声,让他大有时过境迁之感:高三了,他似乎在混沌中走到了教育的尽头,上了大学,就是天堂,这是每个老师都会说的话,“等你高考完,想怎么玩电脑都行!”“等你毕业了,你不谈恋爱我还催着你谈呢!”“等你毕业了,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我都懒得管你!”马小帅似乎看见自由在招手,现在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
暑假补课时,自然不比平日,取消了自习和活动课,下午三点钟左右即可放学。吴老师说:“大家可以借用学校的条件自习,老师们也会留到五点半才走,如果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问老师,现在我给大家做个统计,想留学校就留下来,不想留的就回家。”——马小帅想上网,在不留校的表格上签了名,打了勾。他和冯龙、沈嘉、小贱一同去了网吧,他装成正常放学的样子,七点才到家。他也不记得因为上网欺骗父母了多少次,“周末补课”是他惯用的伎俩。他网瘾并没有那么深,他不会在除周末和中午以外的时间去网吧,更不会包夜,所以马建洲和孙吟一直被蒙在鼓里,半年多才发现异样。
当时马小帅以补课为由上了一天的网,回来之后还若无其事地吃饭。
孙吟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去哪了?”
马小帅自认为谎言毫无破绽,理直气壮道:“我还能去哪,上课了。”——直到他坐到书桌前才愕然发现镜子反光里的自己戴了个“紧箍咒”——这分明是长时间戴耳机压出来的!
孙吟没有当面揭穿马小帅,而是给linda打了电话,在搜集好罪证之后,找小帅对质道:“张老师说,你们今天放假,不上课,你到底去哪了?”
“我去打球了。”马小帅暗自庆幸发现及时,有充分时间编好借口——打球虽说也是被明令禁止的,可罪过总比上网轻得多。
“你打球?”孙吟拿来镜子,“你自己照照自己!”
马小帅煞有介事得照了一下,说:“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头发成这样了?”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孙吟追问道。
“哦!”马小帅故作恍然大悟状,“天气冷,我戴耳套了。”
“你哪有耳套。”
“我拿同学的。”
“打篮球能打一整天,早上六点钟出门,下午六点钟才到家?”
“吃过中午饭去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到三点多钟又去打的。”
“你去哪打的?”
“老体育馆。”
孙吟早就准备了一套“毒刑”,没想到小帅练过铁布衫,被一一化解,只能作罢道:“以后篮球也少打,最好别打。”孙吟和马小帅早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揭穿小帅丑恶的嘴脸。小帅抱着“只要你不捉奸在床,我就死不承认我通奸”的流氓态度,一直和孙吟打太极拳,那层窗户纸也一直未能戳开。
3.21 死不承认
不过这回马小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吴老师极为负责地往每个不上自习课的学生家里打了电话,惊然发现有一大半的学生没有回家,马小帅就是其中之一。马小帅一进家门,孙吟就问:“你去哪打球了?”
马小帅立马发觉看出此话的圈套,便道:“我去老体育馆了。”
他那里会想到这话里套里有套——“你爸去老体育馆看过了,没看见你,现在他还在别的体育场找你。”
“我看他来了,我躲起来了……”马小帅信口胡诌道。
“马小帅,你嘴里还能不能有一句实话……”孙吟叹气道,“你高三了,你都高三了,还有不到十个月就高考了,你不为你自己想想,能不能为我们想想,你到底想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马小帅还在作垂死挣扎:“我在打球,我真的去打球了。”
“你能不能跟妈妈讲,你到底在想什么,初中的时候你不是这样,你什么话都说,拦都拦不住。现在要么是闷着头不说话,一说话就是骗人的话,你到底怎么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话不能对家里人讲?”
马小帅低头,不说话,他已经放弃了,他不想和这些大人交流。在小时,他把心窝子掏出来给所有人看,换来的只是误解,只是打压,只是批评。他们理解不了一个孩子为什么思考死亡,为什么觉得未来只是放羊孩子似的无休止重复,为什么觉得人要像西西弗斯一样不断往山上推石头。
“马小帅,我知道你有心病。”孙吟满眼泪光,“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有的是时间做。想不通,以后有的是时间想,你不能把现在耽误了,这都到高考了,你真没有时间浪费了。”
马小帅想说:如果我说我想去学美术,你们会同意吗。不会,小帅根本不用问便知道,这个答案是否定的,他的家庭无法支撑如此高昂的费用,也无法得知这项投资在多少年后才有回报,对于未来,他们只希望这个孩子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朝九晚五,安逸此生,对于梦想、爱好这种奢侈品是有些人注定不配有的——他依然没有说话。
孙吟放弃了,她缓慢地起身,说:“你先去写作业。”马小帅趴在桌子上,像定住了,笔怎么走不动。厨房里传来母亲咣咣的切菜声,吱吱地热油声,还有一股辛辣又直钻入人心肺的香气。马小帅知道,他这些年辜负最多,亏欠最多的是操劳的父母,可他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想起当年一根筋又张扬的自己,那时的自己就算得罪了天下的人,也会觉得丝毫后悔,认住死理就跟着往南墙上撞,头破血流也不愿意回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演变成一个颓废、毫无生气、心事重重、沉默寡言的人,他被压抑了太多的东西,如果不是母亲在初中时近乎哭诉地哀求,他不会继续上学。他的感情似乎成为牵绊他的工具,让他永远不能、也不会在违背父母意愿的道路上走,就这么放弃自我,在内心纠结又挣扎的绥靖中苟延残喘。
马小帅没有丝毫想要努力的迹象,由于老化学老师的到来,他的化学成绩稍有提升。不过第一次模拟,他只考了四百五十多分,这样的成绩甚至不如当年的马小然,只够上个二类专科。每天每门课的老师都会发下来两三张试卷,加起来十几张。小帅只是木然翻看一遍,跟随者所有同学抱怨一句“怎么还有……”,抱怨完,他把试卷塞进桌洞,连抄都懒得抄。他依然保持每天至少十个小时的睡眠,这对林映池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他听过林映池和蒋秋龙的对话,当时蒋秋龙说:“老婆,昨天我学很晚,到十二点才睡觉。”
林映池惊讶道:“这么早,我两点才睡。”
日期:2012-5-8 10:07:00
3.22 调座
牛子到参加了体育生百米测速,和他一起跑的是三个一中体育生,计时的老师刚喊:“各就各位——”这边三个一中体育生已经跑出去了。
“预备——”那三人已经跑到三十米处。
“跑!”牛子这才起跑。成绩出来时,他听那老师和体育生们一起说笑“9秒27,你都破世界纪录了”“不能这么填,填个11秒2就行”。
牛子回来时对马小帅说:“妈了个逼的,我怎么想起来学体育的,高考太他妈逼公平了。”
牛子再也不能和马小帅打牌了,小帅被调到了第三排——这是吴老师的功劳,她把几个平日里学习不差但又不太努力的同学都调到前排,比如马小帅、小贱和蒋秋龙。到了前排之后,马小帅是浑身不自在,第一,早上来不及抄作业就被检查到了;第二,老师的脸显得特别大,特别有威慑力,连呼吸都能喷小帅一脸热气;第三,睡觉走神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吴老师低估了马小帅、小贱、蒋秋龙兴风作浪的能力。尤其是蒋秋龙,比如一天上课,他故意趴倒在桌子上,作痛苦呻吟状。
前排女生果然被吸引,问他:“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什么,你别管……”
“怎么了啊,你倒是说啊。”女生关心道。
“我……我……大姨夫来了。”蒋秋龙羞涩道。
“大姨夫是什么?”
“我们男人啊,就是苦命……”蒋秋龙叹息道,“每个月总有这么那么几天,哎,坐立不安。”
“是什么?”
“就是流血啊,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没有啊。”
“你们女人就是好,没这么多麻烦,我们那些天,就难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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