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一笔,又慌张地叉掉
疯女人
哭肿眼睛的疯女人
她在满世界寻找爱呢
没有落下一个醒着的夜晚
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中
唯独多了她一个
她看不到上帝
正如她看不到
你眼中的世界
更深的是爱
比爱更深的是欲望
比欲望更深的是肉体
比肉体更深的是灵魂
比灵魂更深的是爱
此刻,你若来到
此刻,阳光照着我
如一张陌生人的脸
照着我
你不会来到
尽管我面前
有无数张陌生的脸经过
你会嘲笑
受你诅咒的木偶
一直爱着你
此刻,你若来到
像阳光一样来到
依然会摆出一张
陌生人的猥琐的脸
所有的人都是你
我怎样幻想
那千万张面孔
除我一个,永远的一个
所有的人都是你
你笑,你哭,你怒
我怎样幻想
没有我的允许
在我所有的梦中
你随意地出入
你就是那光溜溜的日子
日子会这样过去
我们不能划分成无数份
不能醒来后再长久地睡去
沉睡一千年后再突然醒来
我们只能一天天地数着:
天亮、天黑、天亮、天黑
你就是那光溜溜的日子
日出、日落、日出、日落
被太阳烧焦的子宫里
一切都会变得无影无踪
给你的诗
给你的诗,可以永远躺在抽屉里
你不必生气,更无须绝望
我会一如既往地写
终于在梦里,你收到一封匿名的信
信说每个生命的消息都在大地传播
说爱是生命中最美的含蓄
给你的诗,终于注定只能躺在抽屉里
它悄悄经过梦之后又被残酷地带现实
我只能写啊写,让诗把爱染成永恒
你要相信我们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当我们的头都白了,情思低沉
我会在梦里给你念诗
你要相信在那里我们就是神
给你的诗,我不寄
我的梦很美
寄了,神会把它打碎
要是他收到这些情诗会怎么想呢?知道这些在他心里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情诗,本来就是为他而写,这会不会太不现实了?犹如一个生病的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梦,而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难道他会认为,自己压根儿就没有生病?
日期:2013-09-19 21:33:20
第八章 奶奶生活中的自杀事件
15
嘿,我得提醒你一下,别在我上述的巨大幸福中沉醉得太久了,就算是回忆最美好的事情,也无法避免这一场即将发生的决斗。
现在我已经走到情人湖了,情人湖的旁边是音乐系,要是你来这里坐一坐,这感觉真好,湖上飘着那些发声练习和刚从琴键上飞出来的琴声。太阳是大了一点,要是你现在心情好,你就可以慢慢地,靠着湖上的栏杆,数着水中的鸭子,还有被鱼草半遮掩下的小鱼儿,还有被划动的水车,你可以从那条长长的水上过道上慢悠悠地经过。
中文系的大楼是连着音乐系和法学系的,都是采用西方的建筑风格,要是你第一次看到,会觉得好像来到异国他乡,楼顶上还挂着一个其大无比却极为简单的钟。教学楼门前是一排长长的伟人的雕塑,像柏拉图啊,孔子啊,亚里斯多德啊,诺贝尔啊等等,每天你要去上课的话,都要从这些伟人的身边经过,他们的雕像仿佛在说:“爱生活吧!孩子,既然你可以从我身边经过,那么一百年后,也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从你身边经过,只要你热爱生活,生活就会热爱你。”
之前我和你说过,在决斗之前,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被开除这件事情已经被提前通知我家人了,而在我所有的亲人中,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奶奶。
要是你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到这一页的话,你肯定不会忘记,我和奶奶的关系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亲,就算她不理解我的一些虚无的理想,就算她不识字,就算她会对我大声嚷嚷,说我没出息。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我是她一手带大的,要是你从未感到身边只有一个人和你生死相依,那么你根本就无法理解,那种从小到大对一个人的依赖的感觉。
小时候我很会哭,只要奶奶离开我身边哪怕一小会儿,我也会哭得死去活来,当然很多时候,我明白我是假装哭那么大声,只是不希望奶奶离开我,那样我就缺乏安全感。
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直到现在,我还无法想象,总有一天,她去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有一个世界总会离开我们,就在我们还来不及想象的时候。
爷爷已经去世了,要是不提起奶奶,也许我永远不想深入这个话题。要是你知道我曾经是怎样面对爷爷去世这件事情,你也会为我感到心惊肉跳的。
他去世不到半年,可这半年内我还没有回过家,我想,你会以为我是参加葬礼后,就没有回去过。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压根儿就没有参加葬礼,我想,任何一种威吓,任何一种道德,都无法让我去参加一个我根本就不想去面对的葬礼,坦白说,就像有人要我参加我自己的葬礼一样,你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段时间,我是生病了,当爸爸在电话里恐吓说,要是我不回去参加葬礼,就永远别回家,他明明听到我嘶哑的喉咙里,只能唯唯诺诺地嗯几声,压根儿没办法和任何人争吵起来,可是,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比天还大的形式。
你曾经听过,有人拒绝参加亲人的葬礼吗?有人那么害怕亲人的尸骸吗?有人会为了自己无愧于心,而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不参加葬礼是值得所有人去效法的,而是说,我不参加葬礼那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根本就无法面对爷爷的尸骸,我根本就不想再去深入地想象,或者亲眼地看到,曾经那么一个亲的活生生的人,和我们拥有着共同的世界,而突然之间,地球上并没有失去一分一毫的重量,而他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难道爸爸说的那一句:“要是你不回来参加葬礼,就永远别回家。”不是把我从家庭成员中开除了吗?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这样,总是不断地被开除,被威吓,从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然后,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吗?老实说,就算我要回去面对奶奶,至少要跨过两道符咒,一道是爸爸下的要把我从家庭成员中开除的符咒,一道是系部主任下的要把我开除学校的符咒。
奶奶从来就没有过上过一天的好日子,这是千真万确的,我从小的梦想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成为伟大的哲学家、文学家、诗人,而只是要成为一个让奶奶每天都过上幸福的日子的孙女。那时候,我总是遥望着天空,想象着,要为奶奶买哪些漂亮的衣服,还有她越来越白的头发要怎样弄黑,还要教她化妆,教她用所有一切可以变得更年轻的手段,还要安排什么样的屋子,屋子里要摆放哪些家具,还要请一个什么样的保姆,专门伺候奶奶,我会挣很多的钱,首先就是要让奶奶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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