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对于陈耀的死，胡冬海是什么反应。”
　　“没啥反应，就是跟我说了一句，说他让哪个女人的老公给砍了，伤的挺重，死在医院里。别的再没说啥。我也没说啥，我怕万一那句话不小心说错了，翻出来我被陈耀睡过的事儿。这事儿，冬海即使不闻不问，在我心里也是块病。”
　　“那他和陈耀是怎么混在一起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他们这些人，要不就是通过打架，要不就是通过赌钱，再要不就是一起坐过牢，还能怎么混在一起？”
　　“那我再跟你打听个人，有个叫齐尧的，你听说过吗？”
　　“你是说齐总吧，不提他我还没事，提起他我更来气。”
　　“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搞不清楚，他有齐总这么个大靠山，怎么就不懂好好利用利用，你们知道他和齐总是什么关系吗？”

　　“我听说，胡冬海曾经救过齐尧一命。”
　　“啊？你们听谁说的，这冬海可没跟我说过。”宁小玉有些惊讶。
　　韩飞也有些意外，他一直觉得，胡冬海救过齐尧的命，是他们这两个生活轨迹截然不同的人之间那种神秘关系的最为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是这样，还会是什么样呢？“那他是怎么说的。”
　　“冬海就是告诉我，齐总是他的朋友，曾经在一起玩儿过一段时间。后来，齐总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之间也还有来往，只是不怎么多了。和冬海住一起后，齐总还请我们两个吃过一顿饭。唉——”说到这里，宁小玉的眼里忽然现出了一丝光彩，“看看人家，只比冬海大两岁，看着就跟比他还小10岁似的，别的就不说了。而且，人也特别好，没有架子。那天在一起吃饭的，就是我们三个人，本来聊得还挺好的，后来聊着聊着，齐总就说冬海，总是在社会上混，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他给出点钱，让冬海开个饭店算了，现在人们都舍得在吃上花钱，请个好厨子，自己在辛苦点儿，赚钱不是问题。可是冬海居然拒绝了，他说他弄不来那些事儿，让他跟人真刀真枪地打仗去，他没问题；可是，让他低三下四地去跟别人赔笑脸，他可干不出来。再说了，这要是自己的钱，赔了也就算了。可齐总的钱，就算了。齐总就说他脑子太轴，性子也倔得更牛似的。又不是白给他，是投资，他投资的项目多了，十个里面能有两三个赚钱就不错了，投资赔钱很正常。再说了，怎么就一定会赔钱呢，冬海你不愿意去赔笑脸，你请个经理不就行了？有我给你撑腰，你还担心啥，以后我请客吃饭都安排在你那儿，你还怕没客源？你们说说，这是多好的事儿啊，多少人做梦都不会有种好事掉头上啊，可是冬海就是不同意，说，这样更不行了，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兄弟一大堆，仇人一大堆，这饭店开起来，兄弟来了，就我这性格，能让兄弟们破费吗？我的仇人要知道我开了这么个饭店，还不得三天两头变着法儿的来找麻烦，我是不怕，大不了干仗，可这饭店谁还敢来？你还真别带你的那些客户和朋友来，万一有啥事，不是给你添麻烦吗？说着说着，两个人就有点儿杠上了，齐总说，冬海你怎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想这么多，这不像你的性格呀。冬海说，我怕啥呀，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嘛。齐总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了家了。你用不着替我想，你得替你自己，替弟妹想。你得改一改你那些毛病，别天天混社会了，那不是事儿。冬海当时听了，说：‘齐尧，当年我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你最清楚。你现在让我出来，齐总，我出不来了，我出来就得给人砍死，能有驴屎肠那样的下场都算是命好，你这次能帮我，还能次次帮我？我得靠我自己。’齐总听他这么说，就没在说什么了。那天吃完饭，齐总还给了我一个1万块钱的红包。”

　　日期：2014-05-05 14:07:43
　　“之后呢，你们又谈过这件事没有？”
　　“我问过他，齐总多好，又不用咱们自己出钱，损失了人家也不跟你计较。你干嘛不答应人家，还惹得他有点儿不高兴。他跟我说：‘为啥我不要他的钱，是因为我把他当成了朋友，不管他地位有多高，我地位有多低，我们俩人坐在一起，我从来都是直接叫他的名字，为啥，就是因为都是朋友。说实话，我也替他办过事，但我替办事，拿他的钱，这钱拿得问心无愧。可平白无故地拿他的钱开饭店，就算他不说，我也心里明白，他就成了我的老板了。我给他干多少事，他都觉得是应该的，而且应该干得更多，才对得起那份钱。我也会永远觉得他给我的钱太少，永远抵不上我付出的劳动，时间一长，朋友肯定没的做。我要想找老板的话，这世上多的是，干嘛非找他呢？打个比方，你是愿意让比尔·盖茨当你的朋友呢，还是当你的老板呢？’他当时那么一说，我觉得还挺对，就问他，那他给的那1万块钱红包，你干嘛还让我收了？他说，那是礼数，不一样的。我当时那叫心花怒放呀，觉得他简直是又聪明又能干，简直就是文武双全。现在想想，那其实叫傻，现在这个社会，除了钱是实在的，其他的啥不是虚的？如果当时我们接受了齐总的帮助，把饭店开起来，现在说不定我们好几套房子都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刚才说，胡冬海替齐尧办过事，是什么事，你知道吗？”韩飞没理会她的幻想。
　　“不知道，他很少跟我提他的过去，我也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过去的事还有啥好说的，不提对大家都好。所以，他不问我，我也基本上不问他。”

　　“后来，你再见过齐尧没有？或者听说过胡冬海提到过他什么事没有？”
　　“没有了，我是再没见过他。”
　　“那我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你最后一次见到胡冬海，是什么时候？”
　　“是三天前了，那天上午9点多他出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第二天，警察找到我，我才知道了他的事。那时，有几个警察也来问过我一些事，不过我啥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都在外面都干些啥事，他也从来不跟我说那些事。”
　　“那他的那朋友，手下什么的，你都认识吗？”
　　“刚和他在一起那会儿，他的那些弟兄我大部分都是认识的。可那些人总是换来换去的，我又不参合他的事儿，也不许他带那些人来家里，时间一长，我就都不认识了。”
　　“那就把你认识的，都跟我们说一下，最好能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唉，都这么些年了，哪想的起来，尤其是手机一换，好多人的号码就都没了。而且，那时候我对他们也顶多是脸熟，没交往过。可惜耀哥死了，否则他肯定知道很多。对啦，还有驴屎肠，我虽然没有他的电话，但是我知道他的水果摊，你们呢去找他吧，他肯定都知道。”

　　日期：2014-05-06 14:56:37
　　七
　　从胡冬海的家里走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听了一上午故事与抱怨，虽然让他们的脑子里塞满了意外和疑问，却同时也耗空了他们的胃，在屋子里还不觉得的，这一出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