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晋国史话连载(上部)》
第19节

作者: 随风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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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晋惠公的,如此大规模的贬低在《左传》、《国语》整个两本书中都很少见。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被记录的晋惠公的荒唐举动是真实的。
  首先,晋惠公在回国途中大概就琢磨好了,本身答应给里克百万亩田,给丕郑七十亩,给秦国河西五座城池。等等这些贿赂都不能实现。原因很简单,晋惠公还希望能有一个强大的晋国在自己的脚下。况且,里克、丕郑都是国内的实力派,如果再增加他们的实力那肯定对自身构成威胁。而吕甥、郤芮两个人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地位比别人低。
  那么该怎么样才能背弃诺言不实现呢?对国外的秦国,这好说,因为秦国毕竟是外国,给他们土地,自己国家的民众不会答应。晋惠公他背弃对秦国的诺言,首先国家的下级平民会支持自己。而如何对秦国交待,那就可以由一番说辞解决。秦穆公也肯定不会因为不能兑现贿赂就进攻晋国,他只能吃个哑巴亏。要不然,因为得不到允诺的贿赂进攻邻国,那不就彻底暴露了秦国的狼子野心了么?秦穆公才不会干这么傻的事情。

  那么主要是如何面对国内里克、丕郑两个人了。
  鲁僖公十年,在齐、周等国的帮助下,晋惠公顺利回国即位。他知道,这两个人中要数里克难对付,要对付里克也简单,可以杀掉他。打定主意的晋惠公,首先派遣丕郑出使秦国,让丕郑告诉秦国,自己不能兑现贿赂的诺言。
  晋惠公让丕郑对秦穆公如是说:

  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今幸得入立。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以得擅许秦者?’ 寡人争之弗能得,故谢秦。
  晋惠公把不能兑现诺言的这个责任全都推到国内的大臣身上,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傀儡一样的国君。说辞全都在晋惠公这里,由不得秦穆公如何牢骚了。
  晋国国内的下级平民有了歌谣,来讽刺。这些平民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他们看见哪家就讽刺哪家,似乎全天下的人都被他们说成了小人。国内也不缺乏卜偃这样坐山观虎斗笑看夷吾败的人物。按说国家社稷兴亡,匹夫有责啊,普通民众就罢了,但你卜偃还是个职位要紧的大臣,怎么能跟着愚民煽风点火呢?
  歌词如下:
  佞之见佞,果丧其田。诈之见诈,果丧其赂。得国而狃,终逢其咎。丧田不惩,祸乱其兴。

  佞之见佞,说的是,里克、丕郑两个人,够佞的,想要土地所以迎立惠公,结果惠公比他俩还要佞,这俩人没有得到土地。秦穆公够奸诈的,想要河西的土地,没想到晋惠公比他还奸诈,于是也没有如愿以偿。晋惠公也不是啥好玩一,早晚要被害。里克、丕郑这几个人失去了田地还不惩艾,祸乱就从他们身上兴起。后来的发展还真应验了这些歌词。
  日期:2014-08-07 15:05:36
  郤芮进谏晋惠公,应该铲除掉里克。里克本身是心向公子重耳的,只是因为当初吕甥在国内的工作做的好,他才虚情假意的把夷吾迎回国。现在既然晋惠公不想实现对他的“汾阳之田百万亩“的诺言,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晋惠公想了一下,基本上答应了郤芮的进谏之言。
  郤芮,他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里克在国内职位是中大夫,地位虽然不高,但是他跟随晋献公南征北战几十年,同时有铲除骊姬党这一功劳,在晋国德高望重。郤芮是不希望自己的头顶上有这么一号人物的。
  于是,晋惠公一回国,趁着丕郑不在,夺走了里克的权力。
  之后,周公忌父、齐国隰朋来晋国出使,算是安定一下局面,表示一下对晋国的关心。
  但是晋惠公不领情,很快,晋惠公就又亲自面见里克,大言不惭地说:“没有您,我是不能回国继位的。但是你杀了两个君主和一位大夫,做你的君主,不是太难了么?“
  两个君主,指的是奚齐和卓子,那个大夫,就是指的荀息。里克确实权力过大。自古以来,新朝建立就杀功臣,因为功臣劳苦功高,难免有不臣之心。里克就属于这样的功臣。但是,这条定律在春秋时期没有普遍适用的价值,这样做,晋惠公就大失人心。
  里克恐怕是料到了这一切,但仍然死的很不甘心。他说:

  不有废也,君何以兴?欲加之罪,其无辞乎?臣闻命矣。
  说的很大白话,说的晋惠公很惭愧。这句话我不想翻译了。晋惠公就是乘乱回国,而这“乱“,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由里克造成的。里克死的不甘心。说罢,就伏剑而死。
  不久之后,晋惠公就开始后悔杀里克这件事,就责备郤芮。曾经侍奉晋献公的卜偃,这个时候还活着。他狠狠批评他了晋惠公和郤芮这君臣二人,说,晋惠公恐怕会有祸难来临。
  接着,晋惠公为了收拢人心,做了一件事。改葬太子申生。
  当初太子申生去世的时候,是死在新城,而且是以“谋杀国君“这一罪名而死的。葬礼肯定很潦草。现在国家局势安定,晋惠公要给太子申生一个隆重的葬礼。

  改葬礼,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棺材挖出来。虽然申生死了也有几年了,但是毕竟是死人的尸体,挖出来也会多少有一些臭味。这是正常的事情,谁家的棺材挖出来都要带一些臭味。
  可是,偏偏有人爱拿这个说事。非要借着这个讽刺一下晋惠公。《国语》记载是国人讽刺晋惠公。
  国人,是只都内的居民。对国家有一定的责任。他们战时要充当士兵,其他时候在国内干各自的营生。但是因为他们接近贵族阶级,因此他们是有良知的人。《国语》把讽刺晋惠公的人总结为“国人“,也算是撑门面。
  卜偃看见了国人的议论,也开始给晋惠公泼凉水,甚至预言说公子重耳很快就会回国取代晋惠公。
  但是不论怎么说,晋惠公算是安葬了太子申生。但是,晋惠公很快又做了一件事,让大家都不满意。
  太子申生有个正室夫人,叫贾君,在晋国的时候,贾君和太子申生的姐姐穆姬关系很好。后来穆姬嫁给了秦穆公,俩人应该还是没有忘记女人之间的情谊。太子申生去世后,大概贾君的日子并不好过。
  等到晋献公去世,奚齐、卓子、骊姬等人接二连三地被里克杀掉,晋惠公从梁国到秦国拜见秦穆公,大概见到了那位秦穆夫人,也就是晋惠公同父异母的姐姐穆姬。穆姬告诉他,你要好好对待贾君,夷吾允诺了。穆姬还告诉他,把被晋献公驱逐出国的群公子——包括重耳,都接纳回国内,夷吾也允诺了。
  夷吾回国,确实没有违背和姐姐的第一条承诺,他好好照顾贾君,而且是真的“好好照顾”了。贾君就此成了夷吾的女人。
  估计申生地下有知,会被气的再死一次。
  日期:2014-08-07 15:06:35
  而第二条承诺,夷吾没有兑现。也就是说,国内,仍然是只有夷吾的儿子,其他晋献公的公子该在外流亡的还是在外流亡。晋无公族的局面,本来有希望被扼杀,夷吾放弃了这样一个机会。这为日后的晋国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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