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娄勇认真地对李震说:“不闹笑话了啊,说正经的。我是真得用康帅给我干几天活儿。我不包的红山乡政府那几个楼么,定的是九月份交房,他们十月初就要用。现在地基刚打上,我在B市雇的钢筋工儿,说好是四十个,最后就来了二十五个,根本就干不过来!我这两天可哪划拉人,又找了九个,还是不够啊。我是这么寻思的:大帅儿不也干过钢筋工吗?让他去领着这帮人快点儿干,七十天左右给我把架子搭起来。你这俩月也没什么大活儿,等你过俩月忙的时候我这边儿也完事儿了。我给他七千块钱,要是超过七十天再格外添,你看行不?”娄勇试图把话说得尽量恳切,但却一点效果也没显现出来,依然像是发号施令。
“行,我没意见。你问他吧。”李震满口答应。
“大帅儿你愿意干不?你要是觉着钱差你说,我不还价儿。”娄勇瞪着大眼睛盯着康帅说。
“勇叔你这么说是骂我,勇叔用我干活儿是看着我了,让我干什么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什么前儿去?”凭着李震和娄勇的关系,李震不会反对自己给娄勇工作,反而会支持,这会算是他送娄勇的一个人情,所以康帅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
“看你,三五天儿都行,反正越快越好。”娄勇说
“我明天……后天早晨走行不?”
“太行了!”娄勇很满意,“你这就算帮了我的忙儿了,来,叔敬你一个。”娄勇说着端起了酒杯。
“不敢,不敢!勇叔用我干活儿是成全我,得我敬勇叔,哪能让勇叔敬我呢!”康帅忙推辞。娄勇也不坚持,转而笑说:“那行,咱爷俩走一个。”说着给自己杯子里的啤酒倒满了,康帅也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恭敬地与娄勇碰杯,一饮而尽。
“哎,”李震高声喊,“在这当着大伙儿我把话撂这啊,大帅儿走这俩月我这边儿工资照样儿发,谁也别拿我待遇不好当引子上我这挖人儿啊!……”
语出把众人都说乐了,唯有娄勇笑得最大声。“这小子跟我干上了哈!行,大帅儿,到时候他要不给你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日期:2011-4-12 20:30:00
(2)
“不至于,”康帅一笑说,“我哥我们从来没在钱上红过脸儿,不光该给的没差过,不该给的都不知道给过多少了。要是有争执也是我不要,他非给……”
“完了,到真章儿还是人家哥俩好,你想撬人儿白扯!”林宏伟笑说。
“嗯,是这么回事儿。你说他俩怎么就这么铁呢?”娄勇纳闷地说。
“这就是缘分,没法儿说!”李震有些得意地说。
“缘分这玩意儿挺他妈操蛋哈,说还说不明白,看也看不着,跟没有一样,要是真比量起来你就是费多大劲你也干不过它……”娄勇颇有感触地说。众人用会心的笑来表示对他这一见解的赞同。
“税务家属楼那活儿你怎么没包着呢?”林宏伟问李震。
“那活儿咱们哪能捞着,王刚跟申局处得跟连襟似的,早就给耗下了。”李震说。
“哎,这事儿我一直纳闷儿,王刚那小子那熊样儿,尿叽叽(没本事、没能力)的,怎么跟申泽群整一块儿去了呢?姓申那小子挺狂,一般人儿不理。”林宏伟说。
“跟王刚不好,他算个什么!跟他媳妇儿好,人家媳妇儿漂亮!”娄勇笑说。
“他媳妇儿是哪个,我怎么没见过呢?”林宏伟很好奇,同时也很遗憾。
“你怎么不知道......”娄勇咂舌。
“就是‘报喜鸟’儿专卖那个女的。”李震忍不住插言。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那娘们儿是挺漂亮!”林宏伟一边点头一边回忆,终于把那个女人从记忆里翻找了出来。“那女的不光漂亮,还挺会说的,看着挺敞亮。我在她那买过一回衣服。”
“那你怎么没借引子联系联系呢?”李震笑问。
“我倒想了,那天我媳妇儿陪我去的,后尾儿(后来)一扯拉就忘了。多亏忘了,要不叫老申知道多不好!”林宏伟感到庆幸。
“你跟他不是不认识吗?”娄勇笑问。
“不认识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咱们哪能跟人家抢老铁呢!”林宏伟笑说。
饭是李震请的。饭后娄勇请大家娱乐一下,首先是洗澡按摩。康帅在第一时间拒绝。
“去呗。光洗澡按摩,解解乏儿你就回来,也不带你干别的!”娄勇劝说。
“勇叔你就别让我了,我这人贱皮子,不识恭敬,一让别人按我浑身难受,更累!你就让我回家吧!”康帅推辞的样子有点苦。
“得啦勇叔,你别让他了。他各路,跟别人两门。咱们去吧。”李震最了解康帅,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那种地方,主动替他说话。
娄勇也不好再坚持,五个人开着三辆越野车离开了。康帅一直目送着三辆车走远,才推过自己的旧山地车离开。
康帅从不接受那种有肢体接触的服务,就连洗澡他都从来不用人搓澡。这一习惯源于一次招“小姐”的心理阴影。
那是在康帅刚认识李震不久,两个人的关系才开始亲密无间。在一次酒酣耳热后李震把康帅带到了一家足疗店。康帅深知那地方真正经营的是什么生意,可酒精和对性的冲动都不允许康帅拒绝。在李震联系好一切之后康帅被直接指挥进了一间小房间。房间里的光线很充足,就跟康帅自家的灯一样,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幽暗、充满诱惑的光线。房间里真正算是家具的只有一张床,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放在床边的地上,一个穿着白色吊带背心,牛仔超短裙的女孩儿正坐在床头哈着腰从放在地上的一个黑色背包里找东西,在康帅进到房间里后背对着康帅说:“大哥来啦!快坐,我这边儿马上就好啊!”
康帅坐在床尾,看着那女孩哈着腰,原本合身的衣服短了很多,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腰。那是康帅见过的最白的身体,在灯光的映照下甚至能反射出光芒。康帅的眼睛首先被征服了,然后是手,他非常渴望伸手摸一下那片光滑如凝脂般的白色,可他又有些害怕——如果自己这么做了,那女孩会不会大骂自己?虽然这是个可以放开手脚、恣意妄为的房间,不会传出“流氓”、“非礼”之类的词汇,可是不是也要像站在起跑线上的运动员一样,听不到开始的发令枪就做动作是要被视作抢跑的?所以康帅只是不规矩地看着那女孩儿,心里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要她多多教授、照顾自己。
那女孩儿很快弄完了自己的事,直起身回头想先跟康帅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可全无防备的她却被康帅的样子吓了一跳,性格直爽的她本能地脱口说出了自己的口头禅“哎呀妈呀!”声音虽不大,而且还是越来越小,可康帅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在脱口而出之后那女孩儿马上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丰富的职业经验和优良的职业精神让她得以迅速地做出了补救,笑说:“大哥体格真膀,指定得可厉害了!”
康帅看着那女孩儿的脸,匀称的五官,合适的妆容,是张可以被赞扬为美丽的脸。康帅看着这张脸由惊讶变笑容,忽然极度羞惭,她仿佛是名被迫为娼的良家妇女,为了钱不得不妥协,就算是遇到了自己这种令人厌恶的客人也不得不委屈自己强颜欢笑。她把跟自己相处当成了一种酷刑,她已经准备好了受煎熬。
康帅感觉面前这个被生活所迫而迎合自己的女孩子很可怜;用钱来渴望被服务的自己很可耻;这种完全看在钱的份上而形成的关系很可悲。
那个女孩儿温存地看着康帅,可康帅的心却被这眼神灼伤了,最终夺门而逃。这个灼伤在康帅心里留下了永久的溃疡,只要遇到类似的人或事就会复发,他也因此被迫成为了“正经人”。
日期:2011-4-12 20:35:00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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