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迷糊!……”王业美捂着额头小声说。左手在刚才跌倒的时候戳到了露出来的钢筋上,拇指下的鱼际上被划了个口子,血很快染遍了整只手。康帅看得一皱眉,叹了一声说:“手也坏了!黄师父,快带着上医院吧,把手包一下,再扎一针。”
黄长喜在康帅的要求和众人的关注下无话可说,只能扶起外甥女向楼下走,准备带她去医院。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收回目光各干各的了,只有康帅还保持着关注,他听着了黄长喜一边扽着王业美的胳膊一边指责:“你真能耐呀,我让你多干点儿活儿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出儿!这回好了,有功了,啥活儿不用干了,还得给你打营养针儿去,我还得陪着你,你不干了不算,还得把我搭上……”
王业美被舅舅数落得万分惭愧,不停地说:“舅,不用上医院,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康帅听着这些再也按捺不住了,转身喊住了黄长喜:“黄师傅,你不用去了,正好我也有点儿不得劲儿,也想上医院看看,我带她去吧。”
“啊……你去……那多不好啊……”黄长喜一时有点儿恍惚,他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可又不想把话说死。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爷们儿谁跟谁……就这么定了,就是光我自己不也得去么!”康帅说。没等黄长喜回答便对一起从赫县来的陈佳说:“陈哥,我下午就不干了,你多受累了啊!”
“没事儿。你难受就赶紧走,咱们哥们儿还用整这没用的吗!”陈佳爽快地答应。
黄长喜不好再推辞,也不愿再推辞,满面堆笑地说:“那就麻烦大帅儿兄弟了!”
“客气!那我就带她去了,黄师父你忙吧。”
“你还能走不?”康帅凑近王业美低声问。
“行,能走……”王业美有点受宠若惊,慌忙地答,可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晃晃,康帅看着实在担心,还是在下楼梯的时候架住了王业美的胳膊。
红山县有两家医院,一家中医院,一家县医院。康帅带王业美去的是中医院,因为离县政府近,打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红山县医院占据了县里百分之八十的“病员”,所以中医院显得很萧条,再加上是周末,医院里就更显冷清了。没有那么多白大褂,病人更是屈指可数了。康帅很轻松就挂到了号,推开“门诊室”的门,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白大褂正坐在桌子的两端聊着天,在康帅和王业美进屋之前还在谈笑风生,而在见到康帅他俩之后便迅速收了笑容,换回了他们面对病人时一贯的冷漠面容。
“怎么地了?”那位胸牌上写着“崔凤英”的上下打量了他们俩两遍之后问。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头微蹙。
“我妹可能中暑了。摔了,把手划破了。麻烦大夫给看看。”康帅说着扶王业美走到桌子前,示意她坐到桌前的圆凳上。把挂号单放到了桌上。
胸牌上写着“王立峰”的在听完康帅的叙述后欠身看了看王业美的脸,问道:“觉着哪难受?”
“迷糊,恶心,脑袋疼!”王业美怯怯地说。
大夫无言。过了片刻又说:“我看看你手。”
王业美听话地揭开压在伤口上的卫生纸,一道由宽至窄的半月形伤口露了出来。伤口周边的血迹已经干了,呈现暗红色,还沾着几条白色的卫生纸,只有伤口还是鲜红色,不过已经没有鲜血流出了。
“缝三针吧……”大夫淡淡地说,无比权威。
“不用,大夫,我们不缝针,帮我们包上就行。”康帅不失时机地说。
王大夫抬头瞟了康帅一眼,刚要说话,却被崔凤英抢先了。这位不知道是崔大夫还是崔护士的更加权威,还略带些威胁地说:“这哪能不缝呢!”催护士说着粗暴地搬过了王业美的手看了看,“伤口都多深了还不缝?这要不缝伤口什么时候能好?现在天这么热,整不好就得感染!”
康帅没被崔权威吓住,丝毫不为所动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语言和态度:“不用,我们不缝,给我们包上就行。”
“你这要是不……”
“行啦,不缝就不缝吧,感染了关咱们什么事儿!”王大夫说。不管是什么职业,男人都要豪爽一些。崔凤英还不死心,试图继续维护自己的权威,可王大夫已经没耐心了,用一句不像大夫说的话阻止了崔护士。他说着已经开好了药,将处方递给刚帅,吩咐道:“拿药去吧!”又对崔护士说:“搁你那屋扎呗?”
“不搁我那屋扎搁哪扎?”
康帅此时才发觉自己误会那位护士了,原来她不光是对他们这些病人态度粗暴,对同事也是一视同仁的!
崔护士把康帅和王业美带出门诊,一闪身进了隔壁屋,康帅差点就认为她消失了。
“你先进去吧,我拿药去。”康帅在门口对王业美说。
康帅回来时看崔护士坐在属于自己的椅子上,王业美手上的伤包扎好了,只沾了点边儿地坐在包了一层革的医护床的床角。
在崔护士接管了康帅的药之后,他才发现这位护士感冒了,因为她在往点滴里兑药兑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扭头用手擤了下鼻涕。她用左手捏住鼻子,用力擤时发出了那让人想皱眉撇嘴的声音,随着声音落定,她的左手劲道十足地朝地上一甩,最后把捏鼻子的左手拇指和食指在右手的大小鱼际上蹭了蹭。这一系列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如同教科书般规范,标准。康帅此时此刻才明白到她的鼻子为什么是红的了!热伤风明显伤害到了这位资深护士,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护士她一定知道作为一名护士应该有的行为规范,那她这么做的唯一解释大概就是因为护士是纯洁的白衣天使,哪怕是鼻涕,都是神圣的,都是纯净的。
日期:2011-4-13 10:56:00
(3)
崔护士在把点滴与王业美的静脉连接到一起之后,丢一下了句话:“这瓶儿扎完前儿你喊我,我回来给你换那瓶儿,不能扎完啊!”说完之后就走掉了。
康帅看王业美的样子已经很难受了,可还是倚在床沿,不解地说:“你躺床上啊,这多不得劲儿!”
“我身上有灰,把人家床弄埋汰了该说咱们了!” 王业美在迟疑了一会之后说。
康帅眉头一皱,心一酸,“想什么呢?身上有多少灰也不至于把这床弄埋汰呀!这是医院,医院哪能嫌弃病人!她敢说,说个试试!”康帅说着把放在桌上同样包着革的枕头拿过来放到床上,命令似的让王业美躺下了。
“能睡就睡一会吧。”康帅说。
王业美点头答应,可还是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受伤的手上。
“你手没事儿,不用害怕。别听他们吓唬你,你就是划破层皮儿他们都给你缝针,这是他们规矩!”
王业美被康帅看穿了心事,不好意思地笑笑,手好像马上就不那么疼了。
康帅在王业美床前站了会又出去买喝的。他一走王业美就不踏实了,担心那护士会在这时候回来,看她这样会不会指责她,可如果再坐起来等康帅回来看见不是把他辜负了吗。王业美在心理挣扎了一会后还是认为不辜负康帅更重要。于是她决定装睡,不管那护士回来说什么,只要她不把自己拽起来,就当做没听见。可没成想自己闭着眼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康帅从商店回医院的时候杨艳打来电话,说张安城已经把欠她的钱全部还给她了,一会就去银行汇到他卡里。
“不用这么着急,我又不等用钱,还想着借给你多吃两天利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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