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青春》
第33节

作者: 二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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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业美是个坚强的姑娘,从小的困苦生活已经让她生成了对痛苦的免疫力,所以不管工作多累,环境多苦,她都把它们当成彩虹出现前的风雨一样顺理成章地接受。可康帅这番亲切的话语唤起了她的脆弱,她从话里听到了亲人的关心,听出了兄长的关心;她从心底泛起了一股难以自抑的辛酸,泪珠瞬间便扑簌簌地落下来了。起初还能用捞冷面汤里所剩无几的面条冒充若无其事,可很快就撑不住,动手擦了起来……

  在同等条件下,女人的眼泪永远比男人的值得同情。不管作为观众的男人是否有大男子主义,这种意识对男人而言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本能,似乎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
  王业美的眼泪没让康帅心慌,而是让他心酸。再次感到了同病相怜。他知道眼泪对于缓解痛苦地重要性。所以当服务员端来冷面的时候康帅对她说:“麻烦帮我们拿点儿餐巾纸。”康帅想让王业美多哭一会,哭透了。他体会过那种神清气爽,但因为他的眼泪和笑容一样吝啬,所以他更能体会想哭哭不出的难受!
  “你别想太多了。因为钱出的事儿都不是大事儿,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人在就什么都有了。想开点儿,像我这样的都活得挺好,你有什么可想不开的……”现身说法是康帅安慰人的最后一招,而且屡试不爽——不过只在付出感情时才用。
  在康帅王业美回到工地时,黄长喜倒是主动要给康帅医药费的,但在康帅一再地推辞下也没坚持。而当康帅提出换王业美到他那边儿干活的时候黄长喜也谦让了几下,大概意思也是王业美工作能力与效率都太低,怕给康帅添麻烦。可还没等康帅一再坚持,他就忽然意识到康帅这么做跟工作是完全没关系的,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黄长喜随即便没有过渡的突然转变态度答应了,并且从此开始在暗中了解起了康帅。

  康帅的这一系列举动让所谓的明眼人看出了所谓的门道,分析出了所谓的动机。可由于他们是明眼人,他们率先洞察出了真相,所以这还是所谓的秘密,只能是明眼人们在眉宇间交流的心照不宣,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议论。因为他们是明眼人,他们早就看出了康帅是不能随便议论的。
  终于摆脱了舅舅无休止的数落和训斥让王业美很兴奋,所以她不顾康帅的反对,在第二天就复工了。他的工作是为那些大师傅们备齐原料,帮着大师傅们固定钢筋架的形状,然后就是对大师傅们的临时差遣随叫随到。她用罕见的勤奋对待这一系列工作,让康帅一组人不但没感觉工作繁重了,反倒感觉轻松了,那些恼人的小事情全都被她一个人解决了,这些人最直接的感觉就是——省心了。而当黄长喜那组人感觉到活干的不顺利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想出原因。

  王业美一如往常,率先来到工作岗位,陆续往楼上搬今天要用的钢筋。大部分的钢筋都由吊车解决,她搬得只是一些下料的小物件。王业美仍旧搬的是原来的量,可因为手上有伤,动作没办法像原来那么干净利落了。搬了两趟之后就感觉到吃力了,臂弯里的钢筋开始不安分地上下摇晃,不时与地面接触,发出生硬的碰撞声。在搬第三趟,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王业美不得不把钢筋一端放到地上,另一端驾到踩在上一级楼梯,拱起来的右腿大腿上,她的双手已经酸得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王业美刚喘了两口粗气,忽然觉得手上轻了,随之而来的是康帅那有些笨拙的声音:“你一回少拿点儿不行么,又没人儿跟你抢!”康帅说着接过了王业美手里的钢筋,单手夹在腋下走了。她连推让都没来得及……
  今天好像比昨天还要热一些,找不着一丝的风,身体像进了蒸锅的馒头,每一个部位每个器官都变大了。康帅看王业美一直在楼顶忙着,担心她身体,就在她闲着的当口说:“你先下去吧,别搁这站着了,怪热的!”
  “没事儿,架板筋我帮你们按着。”这是王业美的职责。
  “用不着你。你就是留这也是干站着,一会儿再倒了,那不是帮我,那是帮医院!你先下去吧,等我们弄完了你来绑来。”康帅说。
  “我不会绑!”王业美难为情地说。确实,她从来就光被舅舅和那些人使唤了,没人教过她什么。
  “没事儿,我教你。你把绑筋学会我们还能多歇会!”康帅说。
  王业美的工作基本不变,只多了绑钢筋这项她干得第一项有技术含量的活。不过王业美却感觉轻省了不少,她不再被训斥,不再被要求干什么,就连她主动干的事有时候都成了“多余”的。康帅在同工友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叫上她,而且从没用她自己出过钱。王业美感觉很不好意思,想出了多种理由拒绝,可康帅却总能想出若干理由让她“妥协”。让她都有无以为报的感觉了。只能在工作时更加殷勤。而她的表现也得到了同组除康帅以外其他人的认可——谁会拒绝一个如同服务员一般热情周到的工友呢?

  日期:2011-4-13 11:04:00
  (5)
  为王业美做这些,康帅并不感觉有多特殊,他越来越把王业美当成自己妹妹看了,为妹妹做这些不是最基本的吗?
  六月天,孩儿面,在经过了连续数天的酷热之后接连迎来了一天雷雨、两天大雨。康帅的工作有雷是必须停的,而雷雨后的大雨居然没有超过半小时的间歇。工地上的工人们意外的获得了假期,工棚里第一次在白天热闹起来了。由于每次都是晚上外出,大家已经习惯了,所以白天几乎没有人想出去。有几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也被长辈们以浪费的名义强行禁止外出。人们实在无聊,只能拿扑克来消磨时光,工棚里三五成群的几乎把所有人都组织了进去。没有输赢的牌局前很冷清,只有四个玩牌的,而有输赢的牌局就热闹多了,卖呆儿(站在一旁的看客)的围了好几圈。隔壁工棚的女人们会时不时地过来检查一下,看自己的男人是否参与其中。

  工棚里的空气已经浑浊到了一定程度,烟味在其中已经是好东西了,因为它能遮掩浓重的汗味和脚臭味。所以康帅总是叼着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跟大家玩儿。
  在第四天的时候雨情转成了阵雨,虽然有时候还会突然来那么一阵瓢泼大的,可也无法阻止复工了——雨衣已经送来两天了,总得让它派上用场吧。
  天气就像正处在更年期,阴晴不定。十分钟前阳光还烤灼得人难受,可转眼就大雨滂沱了。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场景看上去很美,可只是看上去很美!在如此环境的露天里干活,丁点儿也体会不到与美相关的感受。雨衣是最廉价的那种,就是薄薄的一层塑料,让太阳一晃,背上立马就像着了火一样,而刚刚把雨衣脱下来雨就来了。还要时刻注意不能把它刮坏了,就是这种廉价的雨衣也并不充裕。

  下好的料用完了,康帅从开工伊始就在工棚里跟黄长喜和另外几个人下料,一个钟头躲过了两场雨。
  一个很规则的圆在云里划来划去,经过薄云的时候还会射出几缕光。雨下得不算大,但很稠密,斜斜地打在康帅的雨衣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康帅一到楼顶就注意到了大家表情中的异样。康帅四下撒摸了一圈,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了王业美身上。康帅不明白为什么楼顶上干活的人里唯独她没有雨衣。雨水早就把她那件花衣服浸透了,而她身上只穿了那一件衣服,衣服的质地一遇水紧贴到了身上,她上身的形态已经显出八九分了,可她自己却木讷地浑然不觉,还在一门心思忙呢。

  “你怎么不穿雨衣呢?”康帅有点没好气地上前诘问。
  “我没有啊!”王业美吓了一跳。
  “没有你怎么不要呢?”康帅紧盯着王业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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