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呀!这么大丫头了,说这事儿你秀蜜(害羞)什么玩意儿呢!”黄长喜连被动的权利都不给王业美,自主权就更是妄想了,它不属于这个老实的女孩子。
“俺俩也没啥呀……他是对我挺好,那也从来都没往那上边儿想过呀……”王业美打心底里不想说这事。她没那么害羞,如果康帅真的对她有什么表示,她也不会这样,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可康帅什么也没表示过呀,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自家的哥哥,问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太过于荒唐了,解释对她而言都是对自己和康帅的侮辱。
“他没跟你提过,工地人儿可都把你俩当真事儿唠了,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那些外地的咱不管,爱说啥说啥,爱怎么想怎么想,活儿干完了咱还认识他们是谁?可咱们家那些人不行啊!回家一说,你一个大姑娘,好说不好听啊!家里人得怎么看你?在背后得怎么议论你?你就算是不在乎,你让你妈脸往哪搁?下半辈子头还能抬起来了么?十里八村儿你还能找着对象儿了吗?”
黄长喜这套话正戳着了王业美的心,一下把她的心给戳乱了。
“我什么事儿也没有,他们说什么?有什么说的……”王业美委屈、不平、气愤又担心地喃喃说道。
“你有没有事儿不行啊,那帮王八犊子还管你有没有事儿吗?他们就图自己嘴痛快,还管你有没有事儿……”
黄长喜的一番过来人的见解把王业美震住了,委屈地低着头再也说不出话。眼泪又一次不知不觉地涌到了眼角。
“这事儿我跟你妈说了,”黄长喜乘胜追击,“你妈也听你提过康帅儿,你妈也……不反对!听你的。今天中午前儿我又跟康帅儿说了,他是想同意,就是知道你不知道这事儿之后又反桄子(反悔)了,怕你不干,他掉价,就没同意。你明白没?现在吧,你得和他做点表示,让他知道你同意,那就行啦,剩下的事儿舅给你办……”
王业美的脑子乱极了,乱到无法正常支配她的语言和行为……
“怎么的,你不乐意呀?说话呀……”黄长喜急切的追问。
“不是……”王业美也不知道这句不是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她舅舅理解的那个意思。
“对吗!我觉着你也不能不愿意。康帅儿对你多好!他那人也好,不就是那脸…..没事儿,你就是找个没毛病的那模样儿也不一定就多俊……你得抓紧时间哪我跟你说,等过两天儿活儿干完了再想说啥就不赶趟儿了……”
黄长喜像中邪了一般,玩儿了命地想把王业美和康帅撮合到一起,这事成了他必须做的,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这个必须做的理由。
王业美的思维直到躺在床铺上之后才基本恢复正常。黑暗清静的夜沉淀了她的思绪。她和康帅的一切开始有顺序地从始至终,按着起承转合的戏剧形式一幕幕在脑子里过着,故事没经过剪辑,很凌乱,很琐碎,占用了大量的时间,但却对王业美产生了足够的吸引力。她圆睁着一双清净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顶棚,仿佛那就是播放她大脑里的故事的投影,她已经忘我地投入到了其中,她的表情会随着故事的悲伤而阴郁,随着故事的感动而蹙眉,随着故事的凶险而恐惧,随着故事的欢乐而微笑……当剧情进行到今晚的时候她的表情出现了深深的为难,剧烈的矛盾让她的一对舒展的弯眉紧紧锁在了一起,互相盘根错节、交织萦绕,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面对这一切,王业美却像是个迷失在陌生街市上的孩子,除了茫然无措她感受不到别的……
王业美虽然是个思想单纯、阅历单薄、见闻单一的女孩子,在她的脑子里甚至对披着绚丽霓裳的缤纷世界的大体轮廓都描述不出。可这一切都不妨碍这个女孩子编织关于她另一半的梦想的华丽程度。当王业美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编织这个梦想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还会不断地织进几缕新颜色的丝绒,不断地完善她的梦,绚烂她的梦。
在王业美的梦想里没有康帅,他连边儿都不沾。王业美不假思索地宣布康帅是好人、是亲人,可如果要把他放在爱人的位置上,她就迟疑了、抵触了,她向往的是山花烂漫,不是稻谷飘香。
可她却中了命运的圈套,无知无觉地就被逼上梁山了;没人强迫,可她却不得不与康帅结合成某种关系。连自己的母亲都这么认为,并且同意了!如果自己不违背自己的意愿成为康帅的女朋友,那经过这些人回家后添枝加叶的宣传,自己和母亲会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就被唾沫淹死。对于生存在一个保守、单纯、愚昧的环境里的单纯、保守、甚至愚昧的女人而言,名誉就是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人言就是她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她们会不惜用生命的牺牲来维护这名誉,以生活的牺牲、幸福的牺牲来博取他人的认可。她们不敢争,只能是想不通,为什么她和康帅真的有什么反而正常、反而能获得认可,而她和康帅关系纯洁,却会被讽刺、嘲笑、诋毁、抨击?王业美只能委屈。“人言可畏”在她的思想里与“法律”一样,都是不可违背的。身为群体动物的人类难免要向群体妥协。王业美辗转反侧一个晚上的结果也只能是这个不能免俗的决定。她是个俗人,俗人永远摆脱不了俗世。
王业美在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想得已经全部是和康帅好了。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实施自我催眠,在心里接受康帅。可她每当在一连串的好后面下结论,把康帅放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康帅那张脸都会格外明显,就像扎进手指头的木刺、梗在喉咙里的鱼刺、躺在眼睛里的沙粒,她不但无法接受,而且是无法忽略地不能接受。
巨大的委屈已经不止一次让王业美有想哭的冲动了,可她连后悔都找不到路径,因为她想不出是在什么地方出的差错,哪个人是不该出现的,哪件事是不该发生的……
昨天下午还只是康帅发生了变化,王业美还是一如既往,而今天他们步调一致了,一人砌了堵墙,与对方隔开了距离;一个人隔,是近在咫尺,两个人同时隔就海角天涯了。王业美不知道昨天还亲密无间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陌生了,那张原本亲切的脸上也失去了感情色彩,变得刻板僵硬,就像是路人甲,像是集市上卖菜的,甚至像是到她家逼债的债主。
康帅敏感的神经早已察觉了王业美的变化,不用问,她这样一定是跟黄长喜交过心了。不过这次康帅却很难再保持理智了,他把王业美害羞、放不开的可能性也想到了,可他还是没有主动向王业美示好,因为他也没排除她是看不起、嫌弃他的可能性。康帅有点儿怯,他不敢主动表示什么,这一次他那脆弱敏感的虚荣心倒是排到了第二位——经过两个月的相处他确实已经和这个女孩儿很亲
日期:2011-4-13 19: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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