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虽然用的是温仪之的身份,其实自己也有“温容”这个名字的,苏倾突然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想若“温均昱”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公子昱,那么“温容”,就是一个在母亲跟前简单平常的男子。
仿佛他还是她的温容,苏倾用力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以前以为温均昱是个断袖,没想到你不是呢!”
提到这个,温容脸一黑,想起她那时候振振有词地说他是断袖的样子,生硬地说了一句:“你总算是知道了。”
“那你真的去青楼?真的调戏过温府的丫鬟?”于是苏倾就问出了她真正想问的话。
温容抿唇。
“好吧去不去青楼我就不问了,你有没有调戏过这里的丫鬟?”苏倾继续追问。
温容继续抿唇。
“那就是有了?是哪一个?我觉得那个花眠是府里最好看的丫头,是不是她?”苏倾见他不说话,更加不依不饶。
温容终于忍不住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么?”
苏倾想他从前对她还不是很不负责任?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是这种人,况且这个时代这种人不是很正常?但是也没说出口,就弱弱说了句:“……不像吧。”
“君子当洁身自好,”捕捉到他话里的敷衍,温容有些不平道,“从前我虽然故意毁了自己名声,但是还不至于真同传闻中那样风流。”
以前他和她暧昧那么久,也算是洁身自好?苏倾又有点无语,但是莫名觉得他不在乎他人对他看法,却在她面前极力辩解的样子有点可爱,也就笑着说了句“知道了,君子。”
日期:2013-10-19 19:53
好像没了司徒瑾,温容真的会对她好一些,苏倾想。两人的相处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时候的状态,她还是喜欢他,他还是对她淡淡的不远不近,但是远比司徒瑾在时他的冷漠要强。
两个人去酒楼吃饭,说了许多话,苏倾终于看见温容脸上又有了一点笑意,才放心地想,他现在虽然正处于王位争夺的关键时期,但是胸有成竹,应该不会因此发愁——他本来就总是从容的。
一路上与吃饭时,她试探着问起他真正身份的事,温容就向她讲了许多。
在他幼时父王就与母妃十分恩爱,就如同传言中一般,是一对神仙眷侣。在少年时,他亦是众人看好的德才兼备的公子。父王总是偏袒他们母子,那个王后白氏以及他的兄长,只是得到礼制上该有的东西罢了。
画阑是个美丽不失智慧的女子。她知道这样的情形长此以往下去不是办法,王长子总归是王长子,况且自己的儿子尚年幼,再贤能也争不过他的兄长。可是先王却没有听从她,依旧将所有偏爱给了这个小儿子。
两兄弟从小不睦。温均荣知道这个弟弟对他造成的威胁,处处刁难,而温容只能一味地忍让。白氏对画阑亦如是。
“容儿,你当懂得,世间大福德者,必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能忍。”说这话时,画阑王妃清秀的眉眼尽是淡然,“我们不需争名夺利,只求一生安稳。”
于是温容便安之若素,学会将自己锋芒藏起,淡然地退让。
十四岁那年,先王病逝,作为王长子的兄长登上王位,白氏终于扬眉吐气,画阑王妃却因忧愁而终日恍惚,终于病倒,临终前将他托付给自己兄长,丞相顾舒平,要他保他安稳。
父王才去世三月他就迎来了温均荣的第一场杀局。那是个雨夜,身手敏捷的飞红尽弟子杀尽了他的随从,步步紧逼,他拼了命地将恐惧吞咽下去出剑迎敌,可根本不是那杀手的对手。大雨滂沱,他被遍体鳞伤地逼至绝路,眼见就要殒命,手上玉镯被地上的石块猛地碰碎,却让那把几乎要进入他心脏的剑停了下来。
杀手认出了那世间独一无二的镯子,沉声问了一句:“你是画阑王妃的儿子?”他接到的任务只有时间与地点,没有身份。
“是,我是温均昱。”
杀手沉默了良久,道:“你娘亲当年救我一命,我这次不会杀你,你好自为之。”便转身又隐入了夜幕中。
徒留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全身是血地躺倒在地,身子被大雨冲刷至失去知觉,一直到宰相家的人急忙赶来将他带回去,他都表情麻木地一言未发。
温容说他本必死无疑,却注定命不该绝,于是那一夜就成了他的新生。他永生不忘那场倾盆大雨中的厮杀与鲜血,那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狼狈至此。
暗卫也就是在他那次养好伤之后开始培养,当时他几乎耗尽了自己府上所有的财产,秘密招了许多身手极好的人训练,自己亦开始奋发练武,对身边的事物更是谨慎小心,渐渐别人再难伤害他。他表面依旧忍让着,甚至故意污浊自己名声,让他对他的杀心不那样迫切,在政事上更是处处小心,不露锋芒,不让他抓到一点把柄对他明着下手,可他的初衷渐已不是自保。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他年纪渐长,温均荣对他的杀心就越来越盛。他深知自己只有两条路,离开未郡,与立即起事,而后者需要的准备还有许多。这时碰巧倾歌令现于鹿洲与司徒瑾行往鹿洲之事同时传来,他便上书以要代君分忧去鹿洲一探究竟为由离开了未郡,留宰相与其他暗中的手下在未郡做准备。
他知道有人在暗中留意他去向,但加入捕快的队伍这样蠢的做法足以让他们卸下警惕回未郡复命,殊不知,他真正要接近的,是西弗门的长公子,司徒瑾。
一切尽在他计划中,一步一步实行,从容不迫,灭飞红尽本也是计划好的,而与尹府之事有了牵扯,却着实是个意外。令人满意的意外。
苏倾其实想问问她是不是也能称得上是个令人满意的意外,但是终究也没能说得出口。她有些不解他将自己有意接近司徒瑾的事也坦然说出,又想也对,事情到了这一步,尹袖既然在扶安,也就是站在他这一边,而看司徒瑾的意思,是肯定要追随他了,既然结局已定,过程就远没有那么重要。
温容还从没有对一个人说自己这样多的事,而起先她只不过是带着失望叹了一句“温容,现在想想,我竟是对你一无所知呢。”,他就忍不住将自己一生都和盘托出。
又想这样也好,既然要让司徒瑾投靠,就对他们两个都要坦诚相待,况且自己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隐瞒。
而苏倾听着他讲的这些事情,突然想起他那句“权力于帝王之家的人来说,只是一盘没有选择的棋。这盘棋没有好坏,只分谁更高明。高明的人,便能坐拥天下无忧,而不高明的,合该任人宰割。”,觉得心酸的同时,又无比庆幸地想,幸好他聪明,能在这样的情形中存活下来,让她遇见,否则她穿越了不知多少年,可能就要了无意义了。
“我对你,亦接近一无所知吧。”温容这时说了这么一句,将她从复杂的情绪中唤回来。苏倾想了想,觉得她从前的生活实在没有什么可说,跟人家的没有一点可比性,她甚至觉得遇见他以后她的生活才有了壮烈的起伏,所以之前就一直没有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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