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曹操与荀彧的差距!曹操认为徐州易取,而吕布难平,先易后难,顺理成章。荀彧则明确告诉他,徐州很难取,吕布很好定;先取徐州是败亡之道,先定吕布则是深根固本之大道。
曹操以为陶谦一死,徐州无主,乘机进取,徐州可一鼓而下。他却没想到因其杀戮过重,徐州军民早已恨曹军入骨,必定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坚壁清野,让曹军无所掠夺,那样的话,曹军十万之众将不战自困。为什么曹操会有此错误认识呢?因为在他心里,武力是第一位的,他只想以强力威服天下,浑不知民心向背之重要。荀彧也借机对他屠戮徐州的行为做出委婉地批评:“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这意思是说,即使你勉强攻下城池,百姓心怀怨恨,绝不会屈服。这就提醒曹操反思,屠戮徐州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再说吕布的问题。因为和吕布交锋多次,曹操感觉吕布很不好对付。此人虽说没什么谋略,但其善治骑兵,勇不可当,对曹军的威慑力极大。对付他,曹操一时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可是荀彧却早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了。当时正值麦收时节,因前年闹蝗灾,军粮都极度匮乏,此时谁得到麦子谁就是战争的胜利者。因此荀彧建议曹操,东攻陈宫,令其不敢西顾,乘间勒兵收熟麦。麦子收了,胜负也就没有了悬念。曹操接受荀彧的建议,连战连捷,一举把吕布赶出了兖州。
打败了吕布,二次平定了兖州,曹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按照荀彧的建议,击破吕布之后,再“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于是曹操兵临武平,袁术所置陈国国相袁嗣不战而降。
至此,一件关系全局的大事随之提上了议事日程,那就是迎奉天子。
日期:2013-09-27 21:51:57
五、迎奉天子
当时有消息传来,李傕郭汜祸乱长安,天子东迁,韩暹、杨奉保天子已回到了洛阳,此时迎奉天子,应该说正是时候。
对于迎奉天子的事,曹操集团意见并不一致。有人认为山东未平,有人认为韩暹、杨奉北连张杨,未可卒制。关键时刻,还是荀彧一语定乾坤。
荀彧说:“昔晋文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高祖东伐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自天子播越,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能远赴关右,然犹分遣将帅,蒙险通使,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是将军匡天下之素志也。今车驾旋轸,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旧而增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必不能为累,明矣。韩暹、杨奉其敢为害!若不时定,四方生心,后虽虑之,无及。”
这一番话写出了荀彧辅佐曹操的终极目标。
他希望曹操能做周公,复兴汉室,还黎民一个太平盛世。他先以晋文公、汉高祖的例子说明尊奉天子是大义所在,天下归心。而曹操不仅“首倡义兵”而且“心无在王室”,应当于此时“奉主上以从民望;秉至公而服雄杰;扶弘义以致英俊”,以实现其“匡天下的素志”。曹操是个聪明人,迎奉天子的益处他很清楚,于是他果断地派出曹洪率军西迎天子,最终在董昭的帮助下成功将汉献帝迁到许县。
汉献帝(图0406)
可是曹操打的算盘与荀彧的希望相去甚远。他并不是想“奉主上以从民望”,也不是想“奉天子以令不臣”,而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三句话说法不同,性质也有很大差别。
荀彧所说“奉主上以从民望”,这是周公的做法。就是真正把天子当君主尊奉,自己竭尽人臣之责,努力恢复并维护汉朝的社稷。这种情况,属辅佐天子发号施令,也就是“秉至公而服雄杰”。一旦条件成熟,就还政天子。
“奉天子以令不臣”
是毛玠的说法。毛玠所说是五霸的做法,也就是齐桓公、晋文公的做法。带头尊奉天子,然后假借天子的名义发号施令,威服打击那些不敬奉天子的军阀。这种情况,天子有名无实,虽说受诸侯尊奉,但并不掌握实际权力。实际权力掌握在霸主手中。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说法最早出自沮授,他是袁绍手下最重要的谋士。就在曹操想迎奉天子的同时,他也在做袁绍的工作,可惜袁绍悟性太差,死不开窍,沮授无奈之下说出了这么“赤裸裸”的话。话说到这个份就算是到家了,可惜袁绍终究还是没听。“挟天子而令诸侯”,这其实是董卓的做法。就是把天子控制在自己手心里,号令天下。在这种情况下,天子不要说什么权力,连个人尊严甚至人身自由都没有。当天下大定,当权者感觉不需要这张牌的时候,就会把它废掉,从而篡位自立。
荀彧给曹操指的是正大光明之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凭曹操之能,辅以至公至义,各地诸侯必将望风归顺,统一天下、兴复汉室将在曹操手中变成现实,而曹操自己也会名垂青史,德荫后世。然而,曹操注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事实上,曹操确实没有按照荀彧的说法去做,也没有按毛玠的建议去做,他是按照沮授的说法做的。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曹操迎奉天子之后,官拜大将军,封武平侯。各地诸侯纷纷致贡表示归服,汉朝的社稷制度得到了表面的恢复,而曹操则成了天子的代言人。
这下袁绍不干了。他后悔自己错失良机,他尤其不能接受曹操向他发号施令。面对曹操送上的太尉官衔,袁绍大怒,说:“曹操当死数矣,我辄救存之,今乃背恩,挟天子以令我乎!”曹操再次摆出高姿态,把大将军让给袁绍,自己屈居其下做了司空,行车骑将军。
迎奉天子,这是曹操事业的第二个高峰。
有了天子这张牌,曹操诸事顺利。他先假天子诏命让刘备南征袁术,从而导致吕布鸠占鹊巢,最后刘备在吕布的逼迫之下倒向了自己。然后他又调动刘备、吕布共讨称帝的袁术,袁术政权经过这次打击,基本一蹶不振。
曹操虽说常年在外面征伐,但军国大事遇到难题都要和荀彧商量。
因为荀彧要留守后方,曹操身边就缺少了得力的谋士,为此曹操多次向荀彧求助:“谁能代卿为我谋者?”荀彧说:“荀攸、锺繇”。后来,他又推荐了戏志才,很可惜戏志才英年早逝,于是荀彧又推荐了郭嘉。众所周知,这几个人都为曹操集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凡荀彧推荐的人才,工作都非常出色,只有扬州刺史严象,凉州刺史韦康出了意外,严象被孙策手下李术所杀,韦康被马超所杀。
就在曹操奉天子征伐,顺风顺水的时候,宛城的张绣使他的事业再次走向低谷。
张绣本不该成为曹操的敌人,是曹操自己的不检点导致张绣降而复叛。曹操好色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好色一定要看清对象,他千不该万不该私纳了张绣的寡婶。寡婶比母,试想张绣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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