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背后的爱欲缱绻——海的女儿》
第35节作者:
叶皆辛 维京战舰以巨大华美且灵敏度高而著称。制造龙骨的材料取自高大笔直的橡树。高昂的弯曲船首,用一整块完整的橡木精雕细刻而成。船身外面包裹着一层船板,用长铁铆钉固定在船体上。船板间的空隙用由动物毛和植物纤维制成的线索填塞。
这支让人闻风丧胆的海上队伍,现在正沿着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向拜占庭驶来。
船舱内的木墙上,装饰着雕刻的盘蛇和猛兽,绘有海神图案的长绒线挂毯从壁上悬挂下来。日光照样下,毯子上的金银丝线熠熠发光。托尔斯身穿丝缎上衣,纯白皮毛斗篷裹着身体,手臂上佩戴着黄金臂镯。他双膝跪地,虔诚合掌,正向墙壁上那尊海的女神罗蕾莱小雕像祈祷。
“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战士们,
盔甲如环,刀剑镀银,臂缠金饰。
他们勇猛无匹,为荣誉而战,为女神而战……
请女神保佑维京战士们……”
他低头祷告的声音,很快被外面的喧闹声所盖过。
托尔斯腾地站起来,大声呵斥外面的侍从:“什么事这样吵?!”
侍从赶紧向他报告:“水手们报告说,海里有异象!有一条奇怪的大鱼在附近游动!也许是海怪!”
托尔斯心头一紧,大步往甲板上走去。海风迎面吹刮着他的脸,将他满头金发高高地扬起。他推开熙攘的水手们,站在船头上,往海面上看去,只见水面下有鱼不住地在他们的船头附近来回游动,似乎要阻止他们前进。它的速度游得极快,只看见一条鱼尾偶尔跃出水面。
“是海怪么?”托尔斯沉静地拿过弓箭,对准那鱼游动的水域,将弓拉满,瞧准那鱼尾巴跃出的刹那,松手。
几发利箭嗖嗖嗖地朝鱼尾巴上射去,那鱼尾中了箭,像倾倒的塔楼般,颓然掉落入海中,溅起染了血的红色浪花。水手们发出欢呼声。托尔斯放下弓箭,命令水手们将海怪打捞上来。他则放下弓箭,随意倚在船身上,眺望前方拜占庭的陆地。
水手们抛下大网,分排成两列,喊着口号一二三,使劲将那海怪拉上来。那罩着海怪的网啪地重摔在甲板上,溅起一阵水花般的惊异喊声。他不满众人的大惊小怪,拨开人群查看,却见到网内是个人。
确切地说,是个少女。淡金色长发披在她身上,湿透了的淡绿色单薄裙装裹挟着她,露在外的双腿上,因有箭伤而血流不止。但她没有露出吃痛的表情,只是低头,用手一把将箭从脚上拔出。
从伤口处喷涌出的鲜血,溅到她手上,像为她染红了花瓣。
水手们有点害怕,都不自觉地往后退。包围着她的那个圈子,悄然扩大。
托尔斯上前一步,拔出腰间利剑,静静地指向她。“你是谁?”
少女的披风敞开,风帽自头上脱落,托尔斯向她走近一步,她恰好抬起头来。
托尔斯持剑的手微微一动。他再低头看向少女的小腿,发现她的伤口竟然正缓缓愈合。少女略一挣扎,已经可以不顾伤口的痛,慢慢站起身来。
他心念一动,仿佛被神话中女神挑中的幸运儿般,心脏剧烈跳动。他看着那少女,而后缓缓跪下单膝,低头握住她受伤的小腿,在她纤细的脚踝处轻轻一吻,喃喃祷告着,“罗蕾莱女神……”
弥赛尔没听懂他的话,神态既拘谨又警觉。但当她看到所有人都模仿着这男子的举动,朝她下跪,并且重复他的话时,她突然听明白了。
日期:2014-06-19 11:33:48
【第二天早晨,船开进邻国壮丽皇城的港口。所有教堂的钟都响起来了,号笛从许多高楼上吹来,兵士们拿着飘扬的旗子和明晃的刺刀在敬礼。每天都有一个宴会。舞会和晚会在轮流举行着,可是公主还没有出现。人们说她在一个遥远的神庙里受教育,学习皇家的一切美德。最后她终于到来了。
——《海的女儿》,安徒生】
天空晴碧如洗,海水澎湃起伏的声音拍打着船身。通往港口的道路两旁,铺满了玫瑰、百合、康乃馨等鲜花。勃艮第的迎亲船舰高达三四层楼,从上至下镀金,挂有金色的帷幕和流苏,铺上华丽毯子。尤文一身白色军人式礼服,肩上别着一排排勋章,挺直立于船边,微笑看向朝他走来的夏洛蒂。
夏洛蒂的粉杏色礼服以贵重的金色银色纺线织就,下摆蓬松张开如伞状,双层珍珠项链勾勒出她秀美的脖项,骄矜的笑容,眼角还挂着不舍的泪痕。她挽着父皇的手臂。本该同时出现的查士丁尼,这时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走到尤文跟前时,国王查士丁尼一世轻轻吻了吻女儿的手背,将她交到尤文手里。尤文向他行了个礼,向两旁贵族大臣们挥手,便挽着她的手,往船舰上走去。
两人站到船头上,齐齐向外看去,朝民众挥手致意。那船起锚,扬起华丽风帆,缓缓驶向勃艮第。
这时一阵狂暴的马蹄声传来,人们回头看去,只见查士丁尼骑在马背上,一路疾奔而来。奔到国王跟前,他紧紧勒住缰绳,大喊一声,“父皇,有上千艘战船正分两路前来!”
查士丁尼一世身子晃了晃,两旁的侍卫赶紧扶住他。夏洛蒂见到父亲和哥哥这样的举动,心头一紧,提起裙子下摆便奔到甲板上最接近港口的位置。这时只听身后水手们大喊一声“加快行驶速度!避开敌人路径!”
夏洛蒂回头看去,只见前方茫茫水平线上,依稀可见一片船舰连成一片,宛如水上陆地般漂移而来。海水不安分地拍打着船身。
她回身看向尤文,见他迎风而立站在甲板上,抬头看着前方战舰若有所思,便伸手去拉过他的手臂,“尤文,我们回头去帮忙吧!”
尤文的表情至为平静,浓密的棕色眼睫微微下垂,又扬起。他抱着手臂,轻声地:“对不起,我爱莫能助。”
“但是……”
没有等夏洛蒂说完,尤文已转身离开,似乎拜占庭面临的危机对他而言,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海风吹过来,将他的那身礼服外襟扬起,只留下仿佛生出羽翼般的背影。
夏洛蒂突然发现,他和斐迪原就是同一种人。
日期:2014-06-19 13:49:09
许多年后,当安徒生为了写这个故事而到已经破败了的拜占庭帝国遗址考察时,当地居民建议他,可以去看看查士丁尼的墓地。他们在月光下,坐在昔日神庙遗址的台阶上,喝着当地酿制的麦酒,悠悠追忆当日那场海战——
“当日斯堪的纳维亚的战船攻来时,查士丁尼一世慌了手脚,倒是他那个平日养尊处优的儿子,主动提出带队迎击。老国王不是没有犹豫的:他没有其他子嗣,要是他出了什么事,那庞大的帝国只能便宜他的女婿了。倒是查士丁尼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坚定目光说服了老国王,而他们也都知道:庞大的拜占庭帝国早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只消一场战争就会将它击垮。
为了不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们需要鼓舞人心,背水一战。除了皇室成员亲自出征外,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在那个依旧站立着迎亲队伍,但贵族群臣们都茫然不知所措的港口上,查士丁尼向他的父皇保证:他只会上演一出戏,以此博取政治筹码,并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到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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