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背后的爱欲缱绻——海的女儿》
第46节

作者: 叶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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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片黑云略过天际。
  夜船在黑色的海面中航行,昼夜不舍。
  次日一大早,就有海员大声喊叫:“有人失踪了!有人失踪了!”大家纷纷从舱里跑出甲板,看发生什么事了。
  那海员说,跟他睡一个房间的另外两人都失踪了。昨晚睡觉前还一起聊天喝酒来着,今早醒来一看,只剩下他们床边的麻鞋还整齐摆放着,人却不见了。被子倒也是整整齐齐的。
  “该不会是半夜里出去撒尿,然后喝多了,爬到栏杆上,失足掉下去了吧?”大家都七嘴八舌,都这么猜测着。

  那海员却脸露惊恐之色,“我昨晚半夜醒来,还见到他们好好的。后来做梦听到有人在唱歌,就睡死过去了,但还梦到他们俩,鞋都没穿就出去……没想到今天一早,就不见了他们俩了……”
  人群中有人说:“我昨晚也听到海上有歌声了。”
  有个人一直没说话,抱着双臂像在想事情,旁人推了他一把,大声在他耳边问:“你怎么了?”
  那人摸摸脑袋,“我耳朵不好,倒是没听到什么歌声。不过夜里我起来喝水,透过旋窗看外面,见到有两个人面向大海,手舞足蹈。再仔细看时,正是他们俩,好像正对着海上的人说什么……”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旁人正听得起劲,追问着,“海上的人?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们在干嘛?”
  那人又摸了摸脑门,“我看到海面的岩石上,好像有长发少女坐着……”
  大家哄的一声笑了。心想听了大半天,原来是这家伙想女人想得心慌的幻觉,都笑起他来。那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生怕被人瞧不起。倒是那个室友失踪了的海员,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前额都是冷汗,像丢了魂魄一样。
  但大家也都不去管他。
  本来在外行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他们也就忘记这件事了。

  日期:2014-06-25 22:15:07
  直到傍晚时分。起伏的海水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一阵浓雾自海上滚滚而来。暮色穿过临水窗户,洒在船舱内。斐迪坐在舱内,脚边点着蜡烛,烛光映出的影子在他的侧脸上跳动。他垂下长长睫毛,凝视这航海图,却听到外面传来阵阵歌声。
  他放下航海图。
  这歌声,他昨夜也依稀听到过。
  这段航程的诡异,像水面上突然而至的浓雾,沿着他心头弥漫。他步出舱外,只见淡淡暮光笼罩海面,前方水域上,一片片黝黑滑湿的海上岩石,金色长发的美丽女子幽幽地看向他们,她们比一般人类美丽得多,只是腿部却呈现鱼尾状。
  向着这些远征的孤独水手,她们巧笑着招手,嘴里唱着人类所无法制造的优美歌声。
  水手们在暮光中呆立着,眼前只有这些美丽的女子。这世界是真是假,他们已经分不清楚了,拨不开眼前的迷雾,惟愿一直沉溺在这笑容与歌声之中。
  对于这些人鱼诱惑水手的故事,这些国度从来不乏类似的传说,就是在前人或是后世的艺术作品里,有多少大师将这些美丽无辜的女子,斥为“专门勾引水手,使得他们命丧大海的欲女”,又有多少人幻想这些人鱼在海洋上嬉戏的美丽场景——
  荷马在伟大史诗《奥德赛》中提到这些“海妖”,他说她们叫“塞壬”,拥有世间至美的歌声;中薄伽丘索性将她们称做“**”;莎士比亚则在《仲夏夜之梦》中让她们骑在海豚背上唱出美妙一曲;海涅在《洛蕾莱》里描写她们端坐在礁石上梳理头发,引得无数男人为之丧命……
  【女巫喀尔刻告诫俄底修斯:“不管是谁,听到塞壬的歌声便死定了。你经过那片海域的时候,记得用蜡丸将水手的耳朵死死堵住。如果你实在想听,就让人把你牢牢绑在桅杆上吧。”
  战船驶近海妖岛屿时,俄底修斯听从了女巫的建议,让人将自己缚住。这时传来了她们清丽的歌声:快过来呀!到我们这里来吧!万众敬仰的俄底修斯!停下你的船,来听我们唱歌!我们洞察一切邪恶……”他被迷住,央求同伴替他松绑。他的同伴未加理睬,按照先前指令,将绳子绑得更紧了。
  别的水手向前倾斜身子,用力划桨,以便远离海妖的歌声。
  ————《奥德赛》,荷马】
  日期:2014-06-25 22:17:45
  斐迪大声喊道:“这是幻象!大家不要上当!”

  但已经有水手经受不住诱惑,陆续砰地跳入海里,奋力向着人鱼所坐着的礁石游去。浓雾掩盖住他们的身影,他们很快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诱人的歌声仍在继续。
  斐迪回过身,高声问:“这船上有信徒吗?”
  有十几个人站起身来,上前一步。
  斐迪走上前去,拍了拍为首那人的肩膀,“很好。从现在开始,你是船长。让他们轮流掌舵,直到经过这片海域。”他又冲其他人喊道:“其他人全部离开这里!回到里舱!没有我命令,不得出来!”
  经过这番布置之后,他再回头看向海面,雾气居然淡了一些,但这时那些礁石上的人鱼却一笑,纷纷跳入水中,朝这船身游来。她们探出脑袋,露出极迷人的脸孔,嘴里轻轻唱着歌,是人间无法听到的动人声音。
  斐迪抓过脚边的箭囊,搭起箭矢,拉满一张弓,就向其中一条人鱼射去。
  那人鱼倏地消失了。
  他慢慢移动箭矢所对方向,逐个瞄准那些人鱼。她们一个个消失于洋面上。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慢慢地向着他的方向游来。
  斐迪将箭头指向她,又放下弓箭。
  那是弥赛尔的脸。
  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有什么不一样。她在对他微笑,是一个女人所能给予男人的最迷人的笑。暮色中,她白皙的肌肤淌着水,像要即将融化掉的蜜糖,等待男子的舔噬。
  斐迪突然意识到——这是人心上的欲念。

  他再次搭起箭矢,拉弓,射出。那诱人的弥赛尔消失,箭矢没入水中。
  他极目远眺,这时海上再没有人鱼的身影,也没有了歌声,但雾气仍未散去。船舰仍在诡异的白光中缓缓前行,方向不明。
  却再度有细细的歌声传入他耳中。那是弥赛尔的声音,她曾经对他唱过的歌,她说,那是人鱼母亲会为自己儿子唱的歌,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必定曾经对你唱过。
  他睨视海面。那张跟弥赛尔一模一样的脸果然再次出现。这次,她却是浑身赤裸,躺在尤文怀中。尤文嘴角噙着一丝笑,始终看着斐迪,而后,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随后不久,雾气也消散。落日最后一丝光亮正抚慰着整片壮阔的大海。

  斐迪觉得精疲力尽,身子倚在船杆上,低头看着脚下翻滚起伏着的海水。他内心如海水般涌动不安,不知道刚次见到的那番景象,预示着什么。
  (今晚就这样,基本把明天的内容都发了。如果明天不方便的话,只能后天晚上见了~~)
  日期:2014-06-27 19:35:32
  (回来了,热到中暑。继续更——)
  弥赛尔在水中醒来时,几乎以为自己回到海里生活了。她透过水纹,端详着眼前变形、走样、晃荡的植株、大理石座调、怪兽头装饰、玫瑰窗和墙壁挂毯,慢慢确定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水族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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