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话背后的爱欲缱绻——海的女儿》
第47节

作者: 叶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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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族箱底部铺上了绵软的细沙,生长着海草,水中有微小的虾虫和小鱼。仿佛有人为了模仿海底的生态,在这巨大水族箱中重塑了一样的环境。
  她回想起来,自己此前在寝室旁的祈祷室中,接着水中出现尤文的身影,那身影逐渐变得越来越真实,最后从水中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入水中……
  停!

  她摇着脑袋,要将脑中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去。
  这世上没有这样诡异的东西。但是,此前她在海中求获人身时,在女巫那里见到的魔障般的环境,让她一时陷入回忆中。
  她低头想着当日在女巫那里的情景。那不过是半年前的事,但对于她而言,海底的生活,连同从人鱼到人类的变化,都是已经被迅速翻过去的章节,显得陌生而遥远。
  【小人鱼于是走出了花园,向一个掀起泡沫的漩涡走去——巫婆就住在它的后面。她以前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这儿没有花,也没有海草,只有光溜溜的一片灰色沙底,向漩涡那儿伸去。水在这儿像一架喧闹的水车似地漩转着,把它所碰到的东西部转到水底去。要到达巫婆所住的地区,她必须走过这急转的漩涡。有好长一段路程需要通过一条冒着热泡的泥地:巫婆把这地方叫做她的泥煤田。在这后面有一个可怕的森林,她的房子就在里面,所有的树和灌木林全是些珊瑚虫——一种半植物和半动物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很像地里冒出来的多头蛇。它们的枝丫全是长长的、粘糊糊的手臂,它们的手指全是像蠕虫一样柔软。它们从根到顶都是一节一节地在颤动。它们紧紧地盘住它们在海里所能抓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放松。

  小人鱼在这森林面前停下步子,非常惊慌。她的心害怕得跳起来,她几乎想转身回去。但是当她一想起那位王子和人的灵魂的时候,她就又有了勇气。她把她飘动着的长头发牢牢地缠在她的头上,好使珊瑚虫抓不住她。她把双手紧紧地贴在胸前,于是她像水里跳着的鱼儿似的,在这些丑恶的珊瑚虫中间,向前跳走,而这些珊瑚虫只有在她后面挥舞着它们柔软的长臂和手指。她看到它们每一个都抓住了一件什么东西,无数的小手臂盘住它,像坚固的铁环一样。那些在海里淹死和沉到海底下的人们,在这些珊瑚虫的手臂里,露出白色的骸骨。它们紧紧地抱着船舵和箱子,抱着陆上动物的骸骨,还抱着一个被它们抓住和勒死了的小人鱼——这对于她说来,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现在她来到了森林中一块粘糊糊的空地。这儿又大又肥的水蛇在翻动着,露出它们淡黄色的、奇丑的肚皮。在这块地中央有一幢用死人的白骨砌成的房子。海的巫婆就正坐在这儿,用她的嘴喂一只癫蛤蟆,正如我们人用糖喂一只小金丝雀一样。她把那些奇丑的、肥胖的水蛇叫做她的小鸡,同时让它们在她肥大的、松软的胸口上爬来爬去。
  “我知道你是来求什么的,”海的巫婆说。“你是一个傻东西!不过,我美丽的公主,我还是会让你达到你的目的,因为这件事将会给你一个悲惨的结局。你想要去掉你的鱼尾,生出两根支柱,好叫你像人类一样能够行路。你想要叫那个王子爱上你,使你能得到他,因而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
  这时巫婆便可憎地大笑了一通,癫蛤蟆和水蛇都滚到地上来,在周围爬来爬去。“你来得正是时候,”巫婆说。“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只有等待一年再说。我可以煎一服药给你喝。你带着这服药,在太阳出来以前,赶快游向陆地。你就坐在海滩上,把这服药吃掉,于是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收缩成为人类所谓的漂亮腿子了。可是这是很痛的——这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会说你是他们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孩子!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你那样轻柔。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得了这些苦痛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我可以忍受,”小人鱼用颤抖的声音说。这时她想起了那个王子和她要获得一个不灭灵魂的志愿。】
  ——安徒生在《海的女儿》中的描写,倒是写出了事实。当然,如果硬要弥赛尔回忆的话,那个女巫的住所还要可怕得多。

  日期:2014-06-27 19:36:09
  弥赛尔低头想着这一切,她想起女巫说的那句“你一旦获得了一个人的形体,你就再也不能变成人鱼了,你就再也不能走下水来,回到你姐姐或你爸爸的宫殿里来了。”,她突然有种怅然。
  为了爱情,她背叛了父亲和姐姐。他们会原谅这样一个愚蠢的自己吗?
  眼角有小小的泪滴溢出,无声地落在水中。在她眼前随着水纹微微晃逸的视野中,渐渐出现一双人脚。那是男人的脚,军人穿的靴子,拜占庭式样。

  她抬起眼睛,至下而上地看到那一身拜占庭戎装,纹样红黑相间,异常张扬。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愣住了。
  不可能。
  她看到尤文的脸。
  没有任何时间与空间让她想,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尤文,他又为什么会穿着拜占庭戎装。阵阵激动的情绪瞬间包围住弥赛尔,她被喜悦之情所冲击。小小的泡泡从她嘴里吐出,她在水中喊着尤文的名字。

  尤文看向她,隔着巨大的水族箱。他一只手按上箱子外墙,脑袋慢慢贴近箱子。
  她两手贴着池壁,拍打着箱子,喊着他的名字,对他说,让我出来,让我出来。
  尤文隔着水族箱看她,一只手按住水族箱。弥赛尔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徒增了一枚蛇形戒指。他带着空白的表情凝视她,而后将脸贴近,隔着箱子吻她。
  弥赛尔觉得心脏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尤文带着漠然的表情,像个失去灵魂的躯体,转身离开。

  她用手拍打着水族箱,希冀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但他恍若未闻,却是径自走开,全然是个陌生人了,丢给她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背影。弥赛尔看着他的背影,那是她的初恋,正在渐行渐远。
  日期:2014-06-27 19:37:39
  斐迪的船扯起了三张主桅帆,一张大三角帆和一张后桅帆,尽全速向着拜占庭行驶。这一路上,因为经历过暴风雨、人口失踪、人鱼事件等,士兵们心里的阴影还没完全褪去。但斐迪善于在战场上鼓动人心,他声称这些海员是自己见过最好的海上战士。同时对他们许以财富和美女的承诺。一时间,人心大受鼓舞。
  领航员的助手敏捷地打着收拾,注意地观察着行船中的每个细节,同时高声重复着领航员的每个命令。
  船长老布克从里舱走出,走到甲板上,站在斐迪身边。老布克已经五十多岁,是这艘船舰上年纪最大的人。他跟这船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们都对这位新君王充满畏惧,关于他冷酷残忍的传闻更是时有所闻。其中一则是说他在被敌人围城,没有食物的时候,下令将城中妇女捉来烹食,分开手下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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