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娃、天明二兄弟本来是闲逛的，也在这儿拾个笑话。这二兄弟，猴娃比天明跑的早些，三十四五岁，比天明三岁，嘴角胡子上挑，人中却是光秃秃的；右腿有点跛，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为了掩饰有时候猴娃把右脚加衬三四层鞋垫。猴娃最大的特点是衣着整洁，头发黑天白日老是油光发亮。天明长一张太阳恩赐的长方脸黑脸，两只眼皮很厚，看上去有点眯缝，左脸的酒窝位置长着豌豆大的一个酱色瘊子。天明才来陕东市有一两个月，做了一点生意，挣了一千多块钱，暂时和猴娃一块住。

　　漂亮媳妇见小光来了，格外热情，问寒问暖，像花一样笑着。小光心里热乎乎的，心想：赶紧和姐夫把账算一算，那几年自己恁笨，不知道自己倒腾。小光“嫂子嫂子”地叫着，小虎牙闪着。漂亮媳妇满心欢喜，心想：小光要不是千青的小舅子，真想认他做弟弟，亲弟弟！漂亮媳妇很早就见过小光，自见过小光，就萌生有一种类似于凤姐和宝玉一样的感觉。小光也确实是人见人爱，虽然从农门走出，却天生像个城里人，肤色白净，清目秀眉。

　　漂亮媳妇麻利地给小光的计划标了价，已近中午，九条几个人已经走了。漂亮媳妇问小光啥时间提货，还要小光中午就在她这儿吃饭，眼里含笑瞅着小光。小光笑着说：“谢谢嫂子，改天到你这儿吃饭，今天中午还有点事，趁这会儿办办。等一会医院下了班，我和院长再联系一下，确定具体送货时间！”
　　“好，等你话！”漂亮媳妇接话。说罢，二人笑别。
　　小光虚晃了一枪，他是想到别的门市比较价钱。小光从老黑门市出来，不好直接去别的门市，便到马路边转悠了一会儿，又回到市场，比较了一下价钱，漂亮媳妇标的单子有两样价钱明显偏高，两样货贵六百多块，这是一个职工两个多月工资呢。小光在那两样货的前边画了圈，在街边吃了碗烩面，又回到漂亮媳妇的门市，对漂亮媳妇说：“嫂子，刚才和医院联系好了，今天下午送货。医院说这两样先不送，暂时不开。”漂亮媳妇笑应着，把其他品种开了提货单。知道小光钱不够，没等小光开口，漂亮媳妇笑着说：“大超打过电话了，你放心，就是大超不打电话也让你提货！”小光听了心里甜滋滋的，对漂亮媳妇更增了好感。

　　约半个小时货整好了，漂亮媳妇命手下人装车。小光坐上车正要把货送到医院，只见天明往这边走来，小光和天明打招呼，天明向小光走去。
　　他俩有什么事要说呢？
　　请看下章《肿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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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0 17:23:54
　　5　　肿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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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哥调货呢？”小光问天明。天明说：“闲逛呢。”见小光送货，便问用不用帮忙。小光说：“干脆帮我送货吧！”天明连忙答应：对天明来说，这也是一个增进感情和增长见识的好机会。天明赶忙上车，同小光往医院而去。
　　大超的弟弟小超按照大超的吩咐在大路边等从市里来的救护车。

　　一个半小时左右，门口有停车的声音。大超赶忙出屋，见弟弟同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走过来。
　　门里门外，已是围了不少看稀奇的人。大超初中小学的同学也来了几个。
　　大超连忙上去拉医生手让进屋。屋里的干部邻居们，也忙起身让座。
　　弟弟急忙涮茶杯、倒茶。两个医生嘀咕了几句，便问：“病人在哪里?“在这面儿。”大超引他们向里间，两个医生换着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一个又切了脉，交换了意见，向大超说：“是感冒与脑动脉硬化并发，不妨事。”接着寻问了治疗情况，说再输点维脑路通针，吃点VE丸，脉通，并写好方子。
　　一会儿，弟弟买回了药。
　　两个医生忙着加药、吊瓶。晚上六点多，病情已明显好转，二位医生向大超做了交待，方坐来时的救护车回市里，一路上还夸说周院长这位朋友家房舍的气派。
　　第二天中午，大超母亲已完全清醒。来探病的人也挤了一屋，几乎庄子里各层次的人都来齐了。所有的人不管是嘴里还是心里，都在承认着大超及其母亲的荣耀，说话间，自己脸上也像增加了几分光彩。
　　夜渐深了，大超坐在母亲床边，方想起母亲背上那个肉疙瘩，没叫两个大夫看看。母亲是从不吃药看病的，除非病倒在床上。为这个疙瘩，大超也同母亲说了多少次，大超还是没拗过她。
　　大超让母亲侧着身子，掀开母亲的上衣，手掌轻按母亲背上的疙瘩，问母亲疼不疼，母亲说“不疼”。
　　大超仔细看看，有核桃大，像半个核桃在那儿扑着，不软不硬，不青不红，大超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疙瘩和几年前一样，没明显变化。大超心想：老是这样也没多大事儿，但最好还是到城里检查一下。又和母亲商量，母亲还是不答应。无奈，大超想，干脆到城里先咨询一下大夫，看紧急不紧急，急了，一定要强制性地劝说母亲，把疙瘩割了。

　　大超在家停了四天，见母亲的病已完全好转，方给母亲留了两千块钱，又给弟弟留了两千块钱，嘱咐一番，才驾车轧着坑洼不平的山村小路回陕东市。但他心里仍然揣着一块病，就是母亲背上那个疙瘩。
　　这个疙瘩到底是什么性质呢？请看下章《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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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0 21:19:15
　　6　　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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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超也弄不清这个疙瘩到底是什么性质，这正是他忧心的。他拿定主意过段时间再回来，一定要说服母亲到医院看一看。
　　自从在药市见了小光，天明几夜没睡着觉，思绪翻卷。今天帮小光送货 ，更令他惊骇了：小光那计划全是好品种，一个计划就能挣几万！
　　他后悔没能早来几年，那儿年去偃师砖场干活，力真出了，却没能挣来钱，最后砖厂欠自己那一百二十块钱，至今还没要到手。
　　他在床上躺着，眼睛盯着房顶裸露的水泥板，仿佛看到了家里扑闪着大眼睛的孩子，仿佛看到见了家里漏雨透风的土坯房，看到脸上皱纹像核桃皮一样的、走路都有点蹒跚的母亲，仿佛看到母亲端着猪食盆伺喂猪的样子，仿佛看到母亲提着一个旧竹篮去卖大人孩子都舍不得吃的几个鸡蛋，心里有种酸酸的滋味。想来想去，别无捷径，最终还是落在了一个“跑”字上。
　　第二天天刚亮，天明便起床，轻手轻脚地搅了点面，做成面汤，把昨晚剩下的蒸馍泡在碗里，吃了一碗，又把剩下的半碗面汤喝了，刮了胡子，抻了抻七成新的灰色中山装，没惊动还在睡梦中的猴娃，推着花三十元买的旧自行车出门，迎着带露的凉风去邙山岭。他知道那岭上有一家医院，这个医院还没听说有人送过货。
　　到医院已是八点二十，天明将车子停放在门诊部门前，振作了一下精神，往门诊部楼里走。
　　天明来陕东市也进了一些医院，都是硬着头皮进的。由农村到城市，他还不习惯，心里胆怯，心在颤抖，腿也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