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邓院长也没让猴娃把钱带走，只说看情况再说，又很客气地将猴娃送出门，握手而别。
　　猴娃心花怒放，三步两步走下一层楼梯，那条腿竟一点也不跛了，咧着嘴笑，唇上的两绺胡子翘得高高的。
　　“哎，哎，小李子，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
　　“我叫大光。”猴娃扭回头对院长说，没加思索。
　　“啊——大光慢走啊!”邓院长才转身回家。
　　名字的事，猴娃不用思索。这是他周密计划中的一个内容。姓李的人有的是，张王李赵四大姓，非只你天明姓李，别人就不能姓李!名字要改，一则是自己名字里边有个“天”字，和天明重了一个字，怕院长产生啥联想；二是报出真名太露，事儿成不成还在两可，成了则罢，早晚要让人知道的，掩盖便是多余；如果不成，自己反落了一身臊：‘水泡（膀胱）打人，臭气难闻’，还是报个化名吧！”

　　再三考虑，便另取名叫大光，将自己的真命隐了起来。指望这场事弄成，自己也成一颗明星，粲崔中天，大放其光。

　　意料之外情理中，
　　惟我独尊孔方兄。
　　古今几人能超越，
　　疯疯癫癫仅济公。
　　邓院长折身回家，对今天的事儿做了分析，觉得同大光打交道会比天明利益更大：大光第一次就送了三干块钱，而天明才送了五百，大光比天明开事，手也大，对自己必然有好处。再者大光的让利，比天明多了百分之二，按每月进五万元算，也多出来一千，是自己工资的一倍还多。第三，大光是国营公司，自己对单位同事也好交待。
　　权衡己定，打算下次从大光的公司进药，忽然又产生了一个顾虑。他顾虑什么呢？请看下章《姑舅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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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3 07:56:29
　　16　姑舅情绝
　　.　
　　邓院长的顾虑是：天明要来取计划怎么办？他转念又一想，自己并没有承认以后毎月都从他那儿进药呀！再者，上次天明送货不齐，大家都有意见，对，这也是个理由！这样想，心里轻松了许多：且不再虑，等到时候计划出来再说。
　　话说小光下车便找电话亭把电话回过去，是姐夫接的电话。
　　“小光，你过来!”姐夫千青的口气既严肃又严厉。

　　“啥事?我刚去跑口儿回来，头有点晕。”小光想推拖。
　　“你过来，你过来再说!”姐夫的口气不容讨价还价。
　　小光放下了电话，去不去?早晚有这一回，雪里埋不住人的，去!
　　一个小时后，他，他姐夫，他姐，三人对面坐在了他姐家的客厅里。姐已从老家回来。
　　“小光!圆顶煤矿的款结了没有?”千青瞪着憋暴眼。
　　“结了!”小光看他们的脸色，知道已经露陷。

　　“你还算痛快!早些时候你咋不说?”
　　“嗯一一”
　　“说嘛，为啥?”
　　“我一一”小光平日口齿很伶俐，这会儿舌头有点痉挛了，清脆声音不知到哪儿去了。
　　“我啥了我，咋连话也不会说了!”
　　小光低头，一声不吭。
　　“你真没良心!”他姐哭着着，“是谁让你来跑药的?吃是谁的?住是谁的?这会儿你翅膀硬了，能干了!呜呜一一我是看你就小长大的，呜一一”，他姐已泣不成声，“你……”
　　“不再说了!”千青厉声阻止道，”既然弄到这步田地，咱们从此一刀两断，各走各的路，永不打交道。今天我不逼你，明天上午十二点以前，给我那十九万块钱拿来，不然我饶不了你!”千青的憋暴眼瞪得更大了，眉头青筋鼓起。

　　“你限我三天，三天保证拿来，拿不来，你说咋办就咋办。”小光声音不大，虎牙几乎不见了。
　　“不行，就是我说的那个时间，一分也不能少!”
　　小光又央求了一次，姐夫依然是那句话。
　　“你是自作自受!”姐恨乎乎地说，边抹泪。
　　“那好!既然你们逼我成这样，我也不再求你们，你们现在把我的账算清，该给你多少，我一分不少给你，算吧!”

　　小光虎牙露了出来，郁积在心里的话，一下喷发出来：
　　“你们说了恁多，我一直没吭声，我也觉得我做的事不对，但这是你们逼出来的。刚开始来跑药，你们照顾我，我承情。以后这二三年，我跟你挣回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我也不能给你扛一辈子长工!现在别人是啥算法?开始我没有本儿，你们对半算，二三年了，你还四六算，你也不觉得心太狠了点!”
　　小光的一番话，确实有份量，也拔理。小光的眼圈也红了，脸上的酒窝像凝固了。
　　千青夫妇没料到小光这一排子话，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多的说不出嘴，满想着自己百分之百有理，谁知这些话这么难应付。
　　“不再说，不再说，你有理，你真有理!”千青有点气急败坏，”咱手续弄清，我这儿大约有你八万块钱，我让出来一万，九万，明天你准时把多转的钱拿来，咱们啥话都不说，拿不来，别怪我不客气!”千青没考虑十九万块钱中有小光的提成，小光说把账算清楚，他才觉得像被割了块肉，底火也抽去了一半。千青的口气已软了许多。
　　小光估计姐夫这儿有自己十七八万块钱。二三年来，自己大约能挣二十五六万块钱，平时自己已支取了些，但咋着也不止剩八万块钱。现在也没算账，只说有八万，还说给一万块钱人情，自己是吃了暗亏。有心再争一争，又觉得自己私转了钱，理有所亏，算了，吃亏拾便宜，弄清算完。想到这，说：“不再说就不再说，自己心里都落个清楚，明天我把钱拿来，拿不来，我就不是人!”

　　硝烟弥漫，
　　兄弟相煎。
　　何以至此，
　　举首问天。
　　小光的眉毛竖了起来，起身而去。小光能拿岀十万块钱吗？请看下章《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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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3 08:47:06
　　17 失利
　　.　　
　　十万块钱，小光不做难。
　　第二天上午，小光去漂亮媳妇家借了三万块钱，加上自己活期存折上的八万块钱，凑够十万零八千块，装到一处，打个的，往姐家而去。
　　姐夫、姐姐都在。

　　小光掏出钱，放在桌上。
　　“你们查一查。”
　　姐夫、姐姐谁也没动。七叠一百元票子和七八叠五十元票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们不查，我就走了！”小光挤了一句，看看二人仍没动，便转身出了姐家的门。
　　二十号是??岭上那个医院出计划的时间，至多向后推两三天。二十号这天，天明、道北公司和万国药房都来了人，但都跑了个空，计划还未出来。他们问院长，院长说你们到药房找主任问一问，他掌握着的。
　　天明单独问院长，院长扫视了一下天明的中山装和解放鞋，眼前出现了猴娃的形象，便说：“这个月恐怕不能从你们那儿进了，大家对你们公司有意见，一个是品种不全，缺的品种太多，二是你们的药质量不好，土霉素片的糖衣不匀，有的糖衣还剥落了，等下个月再说。”
　　天明又缠，院长只好说：“你去给主任说说，我这儿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