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于给天明出了个难题，方觉得自己的圈儿还没走圆，慌了手脚，赶紧设法疏通关系。天明还是用前次练就的硬功夫，问主任住处，躲在近处盯梢，等的不耐烦，上楼敲了三四次门，终没等着主任回家。 天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还没坐稳，便摇摇欲坠。
　　他又去找院长，这已是二十二日，院长说：“没见主任话，想着是没同主任说通，计划西区公司拿走了。”
　　天明听罢，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像剜了心一样，泪珠差点滚出来。

　　他恨院长不讲义气，他怨自己抓而不紧，以至造成如此损失。他的头有点发懵，像临时生了一场病。
　　院长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倒有了点同情，说：“小李子，这次不说了，看下次，我再做做工作，下次尽量给你！”
　　天明嘴张了几张，想顶几句出出气，但终于没出口：“下一次”多么具有诱惑力啊!
　　“几家欢乐几家愁！”这面天明正把苦水往肚里咽，那面猴娃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猴娃大致算了一下，能挣两万三四，主要挣钱的品种有先锋五号两件，西比林两件，感冒通两千板，胸腺肽五百合，其它一些品种零碎些，也有挣钱的，也有不挣钱的。

　　猴娃手里握着计划谁也没告诉，回家一趟，从他老丈人家取了两万块钱，悄悄地把货组织了三分之二多些，赶第三天已送往医院。
　　猴娃在整货期间，几个老乡都同他打趣，问是往哪儿送，猴娃只回说是市外的，老乡不便再问，转过身，只说猴娃小气。有的还狠狠地道：“不说了去球，谁还去撑你口不成!小心车翻到沟里头就不剩蛋啦!”
　　天明这几天心情不好，对猴娃的事也不大留心，只见猴娃忙碌，问往哪儿送货，猴娃说的含含糊糊。天明问用不用帮忙，猴娃说不用，天明想是猴娃见他心情不好，不想麻烦他呢! 猴娃这几天，只是忙碌，也不多说话。回住处了，常常是天明将饭做的现现成成的。天明想自己心情再不好，猴娃这两天忙，也总得让他吃上饭。
　　就在猴娃送完货这天晚上，猴娃对天明说，你嫂子要来陕东市住，得再找个地方，你就在这里住，我搬出去。天明说自己搬出去，猴娃硬是不让，说这房子小，你嫂子又带两孩子，得找问大点的。猴娃的话全在理，天明也不好再咋说，只是有些舍不得，两个人在一块，有个照应不寂寞，猴娃又比自己跑药早，遇事也好商量些，眼前已是没法，自己总不能同嫂子住一个屋吧。只是猴娃在老城找好了房子，天明少不得无限留恋地送猴娃一程。

　　依依兄弟情，
　　清浊自分明。
　　人世有百态
　　闲云笑春风。
　　顺便说一下，猴娃的这种做法业内叫“撑口”，在跑药圈是不地道和令人 不齿的事情。 那么，天明知道后兄弟俩会大动干戈吗？请看下章《车站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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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3 10:07:44
　　18 车站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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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天明猴娃二兄弟之间并没有动静，因为这时候天明压根儿还不知道猴娃背后使枪的事，只是自己丢了口暗自生气，闷闷不乐。
　　看看已是阴历十一月底，离过年只有一个月时间，种罢麦来的十来个新兵，多数没弄住事儿。好在这几个人中多数父母大都年纪尚轻，不靠他们养家，他们还有闲心到市场或街上逛一逛；也有跑口受了憋气的，就随着出来散散心。
　　大龙小龙商量去车站玩，去叫天明，天明没在。走到村口，碰见天明，天明这几日正憋气，就随他们去了。
　　他们从岳家屯出来，坐二路车，往车站而去。

　　大龙来陕东市的运气还差不多，卖了两件感冒通，落了三四千块钱，刚顾住。好的是他和小龙合跑的一个口已收了礼，答应年前年后送货，他们心里还充满希望。同时来陕东市的留旦、二毛前一段已打道回府。来跑了两个月，没跑成一个口儿，本钱贴了二千二三，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十几分钟后，他们三人已到车站。
　　陕东市车站是近年扩建过的，据说是全国上得档次的。从东到西一溜看过去，扩建了的车站，结构新颖、典雅、有气派。迎面几处陡壁上嵌着也说不清是什么风格的瓷画。他们感到美中不足的是，耸立在候车厅大平台上的钟柱截断了东西视线，使新扩的建筑失去了整体气势。　
　　他们说到广场走走。广场上流荡着不少浓抹艳装的妇女，多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只是显得妖气。他们知道这是车站接客的。使她们惊诧地是，这些接客女一点不怕人，明打明地同旅客说有人陪，还搞价钱，他们在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哎，住不住旅社?”
　　“不住！”
　　“别走嘛!商量商量，临时休息，住不住?”
　　“······”
　　“别走嘛，有人陪，休息了再走吧!”

　　多数旅客连站也不站，有的也不答她们的话。
　　那边有个接客女，头里走着，不时地回头，招呼后边的两个人。后边的两个人显得土里土气的，正跟女人们搞价钱，后随女人走了。
　　天明的身上一阵躁热。天明已结了婚，有一个孩子。他知道女人的滋味，想像着那两个人去干那事儿去了，不觉自己的宝贝也来了精神。大龙小龙还没结婚，见接客的谈生意，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儿，不敢正眼瞅。
　　他们到高嵌的唐三彩画下边，仔细看看，是些几何图形拼出来的画，也看不出门道，只是颜色不鲜艳，太旧。
　　进到候车室，人乱嚷嚷的。走动了一会儿，大龙见一个小偷的手伸往一个正在买票口挤着买票的人的口袋里。他向天明示意，天明给他递了个眼色，没敢吭声，三个人扭头走了。他们在村里就听说，在城里见小偷偷东西不敢喊，否则，小偷会拿匕首戳人的。
　　他们往东头去。那里有放录像的，黑板上写着《脱衣舞娘》、　《午夜娇娃》等片名。
　　三人有心进去看看，都不好先开口，还得花钱买门票，一掏三个人的，好几块，便转身到别处去。小龙心里还想着，那舞女不穿衣服是啥样子，脱衣舞女的那东西能看见看不见。
　　他们见一溜卖水果柜台中间，夹着一个卖药的柜子。过去看看，见有感冒通、牛黄片、眩晕停等药品，感冒通标价是两块五，心想，这利润真高。
　　天明便壮了壮胆子，问： “你这药从哪儿进的?”
　　那女售货员说：“你问这干啥? ”
　　“给你送点药吧？”
　　那女售货员回答说：“走吧，你做不成这生意，我自己会去市场上买。”天明趁了个红脸，心想：她也知道市场。　　
　　已是中午，二个人肚里已觉得饿，早上他们吃的是稀饭油条，油条虚膨膨的，一点儿也不顶饥。

　　他们见广场有卖浆面条的，一碗五毛钱，不贵，坐下来，舀了三碗。光这还撑不起肚子，恰好卖饭的年轻姑娘，递过来两笼小笼包子。
　　天明问：“咋卖?”
　　“三块钱一斤。”
　　他们觉得挺便宜，心想车站这小摊吃饭挺实惠，几个人都是好饭量，三下五去二把两笼包子报销了。本想再要一笼，可又舍不得花钱，还不知道一会儿谁付钱，要是自己付钱了，又得多掏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