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娃说得有理，证据也确凿，前几天电视上确实播放了假药治死人的事。治死的是个孩子，他母亲气得成了疯子。电视上有这镜头。
　　猴娃连连应诺，显然院长已被自己的攻势所破，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又感谢自己，自己这张嘴，到关健的时候，还真能说出一阵子入情入理的话来。

　　猴娃盘算着，明天去中原市。
　　正当老乡们都往中原市蜂涌的时候，天明往乡下送药遇住了麻烦。
　　几个月以来，天明算着也挣了四五千块钱，虽然没有小光们送一次货挣的钱多，比起有些人来还好些：有些人不是赔了几千块吗?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天明也有些欣喜，这也算站住了脚，回家里几天，媳妇待他也不错，凡事也高看他，给他当成了个人。
　　老乡们去中原市，天明心里也跳腾，趁中原市才开始好跑一些，抓抓这个机会。他算了一下，手里一共能挤出一万来块钱，有五千块钱是现钱，还有五六千块钱账。天明做这乡下生意，原本是不赊账的，但那不利于压货，手头稍微松点，压就压点，人也熟了，估计也飞不了。他在利民诊所压了三千多，新村诊所压了一千五，还有个诊所压了一千多块钱。这两天天明就想走，去把账讨一讨，去中原市再跑一回。只是地里的麦茬还有点没收拾利索，干完再去，心净。

　　地里活儿彻底搁住了手，他去那几个诊所催账去了。两个一千多块的欠款要回来了，没费一点事。那个欠三千多的诊所出了点问题，说是天明送的氨苄青霉索有反应，差点给一个小孩治死了，抢救的急，总算脱离了危险。天明想了想，自己没有送氨苄吧？再想想真没有送，也说不清了。天明觉着是不是诊所大夫想癞账找了个借口?
　　正待怀疑，一个中年妇女到了诊所，鼻子一把泪一把地给诊所王大夫要钱，说去县医院急救花了三千多块钱，王大夫支吾着，说过几天把这钱给拿出来。　那妇女说：“过两天我再来，不给钱我就去法庭告你，坑害人命，黑诊所，挣昧良心钱！”
　　那妇女走后，王大夫说：“小李，你说这事咋弄?你也看见了，刚才我没敢说是你送的药，要说了怕你连这个门也出不去了。”
　　天明脑子也成胀的了，也弄不清了究竟是咋回事，自己是送了一百支氨苄，还是没有?是送到这个诊所了吗?
　　“开始我就不想接你们的药，怕不保险，专门问了来路，你说是陕东市医药公司的，才放了点心。看出这事儿，你几千块钱是小事，败坏了我的名声，我以后还开不开诊所了?你不是把我的饭碗砸了!”王大夫还唠叨。
　　天明说：“那真不是我送的，我送的药绝对没问题，看我别的药质量啥样?你看我们做这也是小本生意，你就行点好，把账结了吧!”天明有点哀求的语气，眼里也泪丝丝地。
　　“给你结账，我咋下台?不是你送的是谁送的?最近我就没有进别人的药。去年小刘送货，送来的一百支氨苄早就用完了。我是跟你商量，你还跟我要钱，这钱不能付!你回去叫你们公司来人解决这问题，你们得负责任，解决不了我也告你们!”
　　天下倒霉事，
　　尽找李天明。
　　内外皆逼迫，
　　何处有春风！
　　天明如何应对这件事情呢？请看下章《九生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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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5 19:51:41
　　40　九生跑口　
　　王大夫口气硬了起来，王大夫是要捞住天明这根稻草的。原来小刘送的氨苄也没有用完，他也弄不清了到底是小刘送的，还是天明送的。但小刘账结完了，这事只能往天明身上摊。
　　天明没办法了，也不说要钱，只想着找出点啥证据来证明不是自己送的，但是咋想也找不出合适的证据。天明说要走，王大夫还不叫走，得叫天明给个说法。天明推脱回去给公司反映情况，方脱了身，暂时也不说去中原市了。
　　九生出来这段日子，脸色变黑了，显得更瘦削了些，还是戴着一付眼镜，看来这辈子眼镜是摘不掉了。
　　夏天过去了，九生仍在跑着。他到中原市这段时间，小有收获，跑了一个报社的卫生所，一个月能送一万多块钱货，能顾住，这在心理上也是一种安慰。 陕东市那个小口还在，前段时间还过去送了两万块钱货,挣六七千块，也压住了心慌。　　
　　这一个多月，他跑的是市九医院，这个医院不小，磨合了好几次，药械科长还没答应他，但也没回绝他。
　　这天九生又去了。药械科宋科长，拿出了七八张名片问九生：“老李，这是不是你们公司的?”九生接过一看，有大龙的、天明的、小光的，还有二饼的，但都和九生打是同一个公司的牌子：碧沙公司。九生看着，心里紧张着，血液似乎也流得快了。他这才知道了啥叫竞争激烈，他正品味竞争激烈的味道。
　　九生的素质毕竟还是高些，心里虽有所震动，脸上却没有惊恐。看罢，笑着说：“宋、宋科长，看你的门楼高不高，没、没、写招聘广告，自荐的人都摞成了垛儿，喜、喜鹊老鸹都朝旺处飞啊!”九生巴唧着结巴舌说。
　　宋科长笑了，摇了摇头，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一天就不用上班了，这只是今天的，前几天的我都扔到纸篓里了。我就不知道是咋的了，你们公司的业务员也不分片?别的公司都是一个业务员包一片的!”

　　九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他也回答不了他的话。他自己也感有点害臊，自己就正是这混乱公司的一员。
　　九生这已是第四次来这个医院，科长虽然没有答应他进药，但态度还好。九生曾去宋科长家里一趟，提了点礼品，带了两千块钱，宋科长硬是不接，最后只把礼品留下了，还说：“改天作成价还你!”
　　九生也没细看宋科长家里的摆设，只觉得和一般家庭没啥两样。
　　这两回到医院找宋科长，宋科长没提礼品折钱的事，同九生说话的态度比较和气，可仍然没有答应他。
　　九生从医院出来，在思考着这个事儿怎么办。看宋科长的态度，没有拒绝的意思，为什么不给句囫囵话?没送钱?送礼送钱他不要啊!那今天他拿出来那么多名片是啥意思?是随便说的，还是另有深意?真叫人猜不透。
　　晚上九生又去了宋科长家。这回带了一万元现金。
　　“宋、宋科长，你好，又来打、打搅你了!”宋科长一开门，九生便这样说。
　　“哎呀，老李，你咋又来了，说不让你到家里来呀！”故作惊讶。宋科长年龄也不超过四十岁，所以这样称呼。
　　“不、来你这庙里烧香不中啊!”已算是熟人，九生说话幽默。
　　宋科长侧身将九生让在了前边，九生进去坐在了厅里的沙发上。科长媳妇向九生打了个招呼，领着她七八岁的姑娘进卧室了。
　　“啥事?说吧!”
　　“跑、业务呗!”
　　“跑业务到医院去，咋到家里边来了?”
　　“还、还是家里说话方便些。”
　　九生说着将口袋里的一个鼓胀胀的信封：
　　“带、带来一万块钱，这回你一定不要推辞!”说着顺手放在小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