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最后还是离开了花子，他象一颗流星，在花子的天空偶然地划过。大舅和花子的事情很短暂，当外公知道大舅和花子的事，外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家里暴跳如雷。那时，大舅的假期已经结束，外公用一根棍棒把大舅送回了学校，并勒令大舅，如果再和花子来往，他这一辈子就不用回家了。大舅妥协了。大舅回到了学校后不久，他就从学校当了兵。

　　许多年后，当大舅想起花子时，花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日期：2009-07-27　09:45:19
　　第六章
　　鬼子来了
　　二十七

　　那一年日本人发动了芦沟桥事变，随即占领了天津、北平，接着又占领了上海和南京。日军所到之处，民不聊生。一时间，各种消息在上清传说纷纭。但在上清人的眼里，北平上海几乎和天边一样遥远。关于日本人的各种消息，虽然也很让上清人愤慨，却不过是传闻轶事，在茶余饭后增添的谈料，没有人想过这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上清人依然进行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生活。

　　曾祥对这些传说并不以为然。自从父亲死了以后，曾祥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里。
　　曾祥在少年时，曾随一个沧州人学过几年功夫。那个沧州人在上清一带共收了十来个弟子，其中入门最早，功夫练得最好的便是花牛。那一年，曾祥不知怎么和一个铅山来的武师较上了劲，但他吃不住那个铅山的武师，于是他悄悄请来龚家的花牛替他出头。那个铅山武师常来上清，他的功夫在上清很出名的。曾祥把那个铅山武师约到了泸溪河那边的桂洲的大樟树下，最后花牛打倒了那个铅山武师。花牛打倒了铅山武师后随即离去，留下兴灾乐祸的曾祥。那天有几个人路过，看到曾祥正站在那个倒在地上的铅山武师身边，那个铅山武师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呻吟。那几个人以为是曾祥打倒了那个铅山武师，曾祥立时成名。

　　成名后的曾祥不再是一个混混，他一下成了上清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上清，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受人尊重的。
　　受人尊重了的曾祥说话也就有了份量，上清的邻里之间有人有了纠葛，也就有人去请曾祥做个评判什么的。当然，评判也不是白做的，报酬自然少不了。
　　这天，曾祥刚给二个争屋基的人做完评判，又有人来找。
　　来人是上街头的狗仔。他一见到曾祥，结结巴巴地好一会才把来意说清。
　　原来上街头的老马家两个儿子又因分家打了起来。上街头的老马在三清也算是一个颇有名气的人物。在老一辈的上清人眼中，说起老马都是一句话：没白来世上一趟。老马的父亲原本在汉口做生意，老马也是从小跟着父亲住在汉口。老马在汉口已成亲，并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年老马的父亲去世，老马在汉口的家也被一场大火毁灭，老马和妻儿在一场战火中走散，老马便一个人回到老家上清。几年后，老马以为老婆孩子早已在战火中丧生，便在上清再办了一次婚事。没想到就在老马与上清的老婆生下一个女儿不久，他原来的老婆带着儿子找上门来了。老马又惊又喜，就在上清另买了一所房子，安顿了原来的老婆儿子。他自己也尽量一碗水端平，对两处的大小关系也处理得颇为得当。后来，老马的两个老婆又先后为他生下一女一男。老马的儿女们大后，先后成家立业。但老马的两个儿子，一直怀疑老马把自己的积蓄要留下给对方。为此，老马没少生气。他的两个儿子屡次吵嚷分家，也就是分老马从前做生意留下的细软。老马无力弹压。老马的两个儿子闹得很利害。三天两头要到对方家里查找细软。上清人对老马的事情都很挽惜，好好的一个家，让二个不成器的东西给闹的。

　　狗仔告诉曾祥，老马的两个老婆就独生子们闹得没法，就想请曾祥做个公道。狗仔说：“我都来找你好几回了。”
　　曾祥哼了哼：“这事让她们找政府去。”
　　“找过了。”狗仔接着说：“政府说，按法律规定，这样的事只要老马分派就是了，可老马的二个儿子根本不理会这套。反而闹得更厉害了。”
　　“我不管。”曾祥说着走进屋去了。
　　“你不管谁管呢？谁叫你是上清的‘罗汉’。”狗仔也跟着进了屋，“再说，她们说事情办成后给你这个数。”狗仔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千？”曾祥有些松动了。
　　狗仔点点头。

　　曾祥想了想说：“好吧，狗仔你去叫杠杠和老二来，然后你去叫老马的老婆和儿子都到一起去。我一会儿就来。”
　　狗仔走后不久，杠杠和老二就来了。
　　上次和曾祥争斗了一次，杠杠输了。事后，杠杠办了一桌酒席，请上清几个有头面的人物一齐向曾的说情。杠杠知道，如果不向大宝求和，以后在上清就不用再混了。酒席上，杠杠向大宝表示了道歉，并塞了一个五百块钱的红包，作为赔偿曾的的精神损失费，并表示以后唯曾祥的马首是瞻。这件事情就这样的揭过去了。此后，杠杠对曾祥也就剩下唯唯喏喏的份。

　　杠杠见了曾祥，讨好地笑着说：“好累吧？我说你呀，总有事烦。”
　　曾祥瞪了杠杠一眼：“我乐意，你放的什么屁。”
　　杠杠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曾祥哼了一声，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片刻，曾祥穿了一身黑色的服装走出来。杠杠嘴里“啧啧”着凑近曾祥：“哎呀，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你这一打扮，就跟传说里的英雄似的。”
　　曾祥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吧。”
　　杠杠这时看到曾祥鞋上有一点泥巴，连忙蹲下去，伸出袖子替曾祥擦去了。

　　曾祥看了看蹲着替他擦鞋的杠杠，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一直站在一旁的老二为他点上火。曾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昂起头，缓缓地吐了出去。
　　曾祥大摇大摆地走进老马家，大大咧咧地房中一坐。杠杠和老二，狗仔站在他两边。
　　老马在汉口娶的老婆叫小梅，生的儿子叫汉生。老马在上清娶的老婆叫春香，生的儿子叫四清。此刻他们都在一边坐着。汉生和四清不知道有什么事，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宝。汉生都三十来岁了。四清也有二十好几。他们听曾祥开口，才知道是来帮着分家的，他们喃喃到，这里我们家里的事，让别人掺进来干吗。
　　这话让杠杠听到了，他走过来不由分说一人扇了一个耳光：“曾祥说话也轮得上你们插嘴？”
　　汉生和四清挨了一耳光，捂着脸不作声了。
　　小梅和春香一看儿子挨了打，心疼了，急忙说：“曾祥，先别动手好不好？”
　　曾祥看了看汉生和四清：“你们想分家是不是？”
　　汉生和四清捂着脸点点头。

　　曾祥又问：“你们现在都是分开单过吧？”
　　汉生和四清在心里想，这还用你问，上清人谁不知道我们一成亲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曾的想了想，对小梅和春香说：“既然你们信得过我，今儿个我就替你们把家分了吧？”
　　小梅和春香不住地点头。
　　曾祥又问汉生：“汉生，你娶老婆后，住的房子是谁的？”
　　汉生回答说：“是我爹给我买的。”

　　曾祥把头转向四清，四清也说：“我的也是。”
　　曾祥点点头：“那么，你们娶老婆时，你们家里是不是短了你们什么东西？”
　　汉生和四清都说没有。
　　曾祥笑了笑；“那就是了。我看这样分吧。汉生和四清，你们二个住的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东西，就归你们自己所有。你们母亲和父亲住的房子和房子里的一切东西，归你们的父母所有。”
　　曾祥看了看小梅和春香，又说：“你们看这样分行不？”
　　小梅和春香不住口地说：“行，行。”

　　汉生站起身：“我不同意。”
　　四清也说：“这算是分的什么家。”
　　杠杠又走了过去：“在上清现在曾祥说了算，他的话你们敢不听？”
　　曾祥摆摆手，止住杠杠。他又问汉生和四清：“你们的父亲好象还有点东西，对了，是从前做生意时留下的细软。你们想一齐分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