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经是这双怪异的脚出现的第十四天了,这些天以来,每晚半梦半醒之间,那双只有小腿肚子以下部分的腿都不停地在眼前出现。每次的变化,都出现在第七天,有规律的么?我在想明晚这双脚会有变化么?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我该出去对姐妹们说么?不,不能说出去,她们肯定会说我想男人想疯了,我不要成为她们口中的笑话。
算了,明天回娘家,跟我娘说说。我还是觉得是自己最近心情郁闷得紧,才生出这幻觉来的。
……
第十五天。
本来想回娘家的,没想到,今天娘过来探望我了。我把我的幻觉对她说了,娘说是我想多了,还叫我该去烧烧香。可觉得累,浑身也没有力气,唉,还是算了吧。
今晚又有点不同,这双腿,出现的部分又增加了,这回出现的是膝关节以下的部分,我都能看见那双脚的膝盖了,只是颜色依旧是那么惨白惨白的,而那双腿晃动的幅度开始变大,速度也开始变快了,像是一个人坐在木码头上,吊着双腿晃动着玩水。这让我想起了还没结婚的时候,那时,老公还是小伙子,他在水里摸鱼,我就坐在木桥上晃动着双脚踢水,也是像头上那双腿这样一晃一晃的,只是我的腿没有头上的那双腿白。
······
第二十一天。
那双腿,现在开始在白天也会出现了,只要我一躺到床上去,就会看见它们在我眼前不停的摆,这么着又是七天了,那腿就像摆钟一样的摆动,一下一下,速度均匀、精确,我的眼珠就随着晃动的双腿左右移动,再也没法入眠了。
这次,我还听到了,听到了好像有人在唱歌,声音忽远忽近,漂浮不定。明明这一会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低吟,倏的一下子又仿佛在半里外的浅唱。
那歌词好像是首童谣,是这样唱的:
月光光,照四方,骑白马,过莲塘,莲藕深,双脚踩,踩破头,脑花白……
这歌谣翻来覆去的在耳边响起,挥之不去,每个字就像锥子一样往我脑里钻,扎得脑瓜子很痛很痛!
歌谣伴着这双腿的晃动,晃得人眼花想呕吐,心想,干脆闭上眼睛吧,越来越觉得害怕,是真的开始害怕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闭不上眼睛,像是有什么东西撑住眼皮一样,强迫着我去看这双在眼前不停晃动的腿!我是真的怕了,忽然想起在外做工的爹,要是有爹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爹还没有回家来,而这双脚好似阴魂不散般夜夜纠缠着我,让我觉得又麻木又惊慌却又无法反抗。
突然,觉得脸上有东西拂过,我定睛看去,帐子上的腿不见了,在我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脸,深陷的眼窝,像两只黑洞。她的眼皮贴着我的眼皮,眼眶里没有眼珠子,只是一片眼白,她的鼻尖贴着我的鼻尖,她鼻孔呼出的气,吹到了我的唇上。吓得我赶紧屏住呼吸,心在狂跳,手心里全是汗,心里想叫,却只听见自己的牙齿发出轻轻的“得得”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努力想把眼睛闭上,这次终于闭上了,然后只觉得,“她”朝我脸上吹了口气,一口冰凉的气,像冰刀子似的刮过我的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绝不是幻觉,我甚至听到了她喉咙里发出的尖尖的桀桀的鬼一般的笑声,那不是人的声音……
在这静谧的夜晚,躺在床上的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脸,眼皮贴眼皮、鼻子贴鼻子地压在我的脸上,这情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我张开嘴想要大声喊出来,这样,家人就能来救我。家婆就在隔壁房,只要能喊出声,就一定会有几个人过来的,但我的颈部象被扼住了,一点声音也喊不出,仿佛听到喉咙的骨头在喀喇喀喇的响,应该是骨头被压碎的声音,我想吞口水,可是,喉被堵住了,咽喉没办法活动,眼珠子也觉得发胀,面上的皮肤像是千百只蚂蚁在爬,原来那诡异的女人用她头上的发缠住了我的脖子。
被卡住的我,完全不能呼吸,只觉得脖子上腻腻的,像是被蛇缠住的那样湿腻……再过不了一会,就要窒息了,只觉得头部越来越胀,肺快炸了,如果我能看到自己,此时的我,一定是满脸通红,头面部的瘀血也一定会导致我的眼睛和脸显出出血点。心在擂鼓似地狂跳,无力的双腿软在床上,只能勉强地蹬了几下床板。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真的要死了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么?
嗒……
日期:2014-06-25 22:11:00
嗒……灯突然亮了。是的,灯亮了,有人进来了,我想,我应该要得救了。因为我的呼吸忽然顺畅了起来。
转过头,只看见爹在门口扶着墙上的开关望住我,原来灯是爹开的。而且我眼前所有的一切境相都不见了。奇怪,“她”到哪去了?
更奇怪的是,爹怎么会三更半夜跑来婆家找我?他不是一年前就到外地做活去了么?不是说工程没完成,就不回家的吗?难道说隔壁县的石拱桥修好了?嗯,应该是了,不然爹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刚才的事,把我吓坏了,想要起身跑过去爹的身边,自小爹的胸膛就是我可以依靠的地方,可我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困难。
爹走了过来,没有查看我的状况,他只是一把抽出蚊帐顶上的那根竹竿,拿起柴刀就把这根竹竿从中劈成两半。
这时只见一片黄色的纸片从竹竿中飘了出来,父亲捡起来那片黄纸,放在我的面前,我看清楚了,是个被剪成人形的黄色纸片,上面还画了符,嗯,那八字是我的。嚯,父亲手挥了一下,纸片一下子,就被烧成灰烬。
我的八字竟然被人写在了这片黄色的人形纸片上。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东西——鲁班术,许多工匠都会的巫术,包括我的父亲,同样也会。
我望着爹,问,什么人会把我的八字写在这上面呢?
爹摇了摇头,他是个古板的木匠,平素就不多言语,这一年他在外面接了活,昨天才回家来的,他一定也不知道是谁会动这心思。
我真想要知道“她”是谁,我还想知道“她”是人还是鬼?为什么要害我?我与“她”有什么仇恨?我自小就轻易不得罪人,没有理由有人无缘无故地要谋害于我。难道是家婆记恨我平时顶撞她,不,不会是家婆?我该告诉老公么?我一下子想了好几个问题…
爹看我呆呆的出神,摸摸我的头示意我继续睡觉,一切天亮再说。
我也是真的累了,已经20来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
后来听说父亲连夜拆了新瓦房里的灶台,在一处砖缝里,又找到了一张符,上面写着的仍然是我的八字。
而我只觉得累,而且还困极了,迷糊中被喂点东西,然后接着睡,等我醒来,只看见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桃花被上,那时已是中午时分了,我睁开眼睛看着窗前的桂子树,忽然觉得无比清明愉快。
后来,他们告诉我,在我昏睡的那几天,给我家新瓦房做工的李木匠死了。他本来一直好端端的,忽然有天早上,传来他婆娘的嚎啕声,原来李木匠,一觉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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