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医》
第5节

作者: 范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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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说,鲁班术是会反噬的。
  从前我就听爹说过这鲁班术,只是这术传男不传女,而且施了术后,如果让人发现破解了,施术者本身就会受到反噬,若是下的恶咒,有立时暴毙的可能。
  去年父亲接了隔壁县修桥的活,便外出了。而婆家恰好在这时要起新瓦房,父亲在外面做活,于是请了李镇的李木匠来做了新瓦房的木活。这李木匠做活时从不多话,谁会想到他会在我家里动手脚?而我们与他又似乎从无恩怨。
  父亲说,如果有恩怨的话,也只能是二十五年前,我满月请同行喝酒时,没让他坐在上宾位置。席间,又有人说我父亲是本地活鲁班在世,压了李木匠的名头。这才让李木匠记恨在心里。
  我还听说,镇东昂塘村,叶家屋里的木匠活也是李木匠揽的,叶家的媳妇如今是个疯子。
  唉,不多说了,古人说得没错:多行不义必自毙。
  听完这段突兀的录音,大家表情都十分的古怪。
  徐元吉手指在身旁的茶几上,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打,思考着什么。
  “徐然,赵先生,你们搭把手,帮我抓住她的手腕。”
  赵鑫和徐然对望了一下,点点头,便走到裴洛的身旁,一人一边,抓住她的双手,力度恰好地把她的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
  “灵儿,帮我把针拿过来。”
  徐灵素,一蹦一跳地从诊桌抽屉中,拿出一个针包,端着递给徐元吉:“爹爹,给。”
  徐元吉摸摸她的头,接过针包,摊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根一点五寸长的暗金色的毫针。
  灵儿懂事地递过来一瓶酒精和棉签。
  徐元吉欣慰地笑了笑,拿起棉签,蘸上酒精,在针上抹了几下,扔掉棉签,又重新拿起一根,如样蘸上酒精,在裴洛手腕下的内关穴上涂了几下,又用手动作优雅地扇了扇,加速酒精挥发。
  然后,用针尖轻轻对准内关穴,缓缓地刺下,慢慢地压进去,裴洛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楚,面无表情。
  徐元吉集中了精神,手底下或捻转,或提插,又变换着穴位内针尖的方向,用着各种针灸的手法,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三分钟,可是徐元吉的鬓角已出现了细细的一层白汗,可见这手法耗去了他不少的暗力。
  原先只是轻慢的手法,突然变得急骤,而裴洛神色也变得痛苦起来,轻轻地呻*了一声,赵鑫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冒了一头的汗,抬头抹了一下额头,正想问还要多久时,徐元吉一瞬间已经把针拔了出来。
  赵鑫松了口气,吞了口唾沫,打算放手。可徐元吉表情并未放松,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低喝一声:“别动。”
  赵鑫只好按着徐元吉的吩咐继续按兵不动,等着他下一步的指令。
  徐元吉的眼神现在全集中在裴洛的掌心上,不一会儿,那掌心,开始泛红,像里面涌出火似的鼓一个半公分高的小包,表面有一层几近透明的膜。

  徐然看得张大了嘴,那个包正像心脏那样,一下一下地微微跳动。
  这时,我感觉裴洛身上,有一股非常浓厚阴郁的气息,而且对我产生一股莫名的吸力,我好看看到她身上有着一只巨大的怪兽。
  徐元吉拿起毛笔,蘸了六分朱砂,又在掌心点了一下,那鼓起来的包,便缓缓平息回缩如常,他点了点头道:“好了,松手吧。我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赵鑫忍不住问:“那,徐大夫,我太太,这,能告诉我,是什么病吗?”
  “我不能很准确地表达,大概,就像是被种了种子。或者感染,但又不同于细菌的感染。具体是什么,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徐元吉摸了摸了鼻梁,字斟句酌地回答。
  徐然来了一年多,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傅这么谨慎。

  赵鑫一脸的无助,像只讨好的京巴:“那应该怎么治呢?”他觉得,弄清楚是什么病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治就行。
  徐元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家,我要一天时间来准备,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接我,到时去你家施治。”
  赵鑫听徐元吉这么说,虽不情愿,也只好千恩万谢地带着家人离去,离去之时,还带了一剂中药应急食用。
  日期:2014-06-25 22:11:00
  等众人离去,徐然便凑过来问道:“师傅,究竟咋回事啊?”
  徐元吉没有马上作答,而是背着双手踱向内院,灵儿小手拽住他的衣摆,跟在后面。徐然赶紧把门板上好后,抱起古琴也跟了进去。
  见状,我也恬不知耻地跟了进去。
  徐元吉回到藤萝架下坐好,闭上眼睛沉思,面前檀香袅袅,徐然和徐灵素两小朋友立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对着暗语,还时不时的向正在思考着什么的徐元吉这边瞄上一眼,却也不敢出一丝声响惊扰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徐元吉才睁开眼睛,望向徐然,温柔地笑了笑:“一定想知道,为什么要用琴,用朱砂,用针,是吧?”
  徐然点头如捣蒜,小灵儿也配合地叫道:“爹爹,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徐元吉拨了一下琴弦:“惊气先入心。”
  然后,就娓娓道来。

  人有七情,即所谓——喜怒忧思悲恐惊。其中喜属火归心,怒属木归肝,忧思属土归脾,悲属金归肺,恐与惊属水归肾。
  一般,情志方面出现问题,都归在心方面。从五行上说,心属火,而水克火,所以,徐元吉用突然响起的琴声,令得裴洛受惊,这个惊,就克了火,震荡了心脉。
  另外,这个琴声,也不是随便那么一弹,在声音上角徵宫商羽也分五行,角属木、徵属火、宫属土、商属金、羽属水,而徐元吉用的,正是羽这个音色,同气相求,自然直入心脉,所以,裴洛当时就有了反应。
  “琴声,就起了这个作用?”徐然问道
  当然不是,徐元吉答道,当时,以为只要这一下,就能够疏通她的心脏,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于是,又用朱砂点舌。
  舌为心之苗窍,通过舌头,可以观察到心脏的病变,朱砂同样是入心,所以,点舌也起到一定的效果。
  最后,针刺内关,内关处于手厥阴心包经上,通过手法的刺激,终于打通了郁结,病候外显在掌心的劳宫穴上,终于,他的心中,才得出这个病的轮廓——梦果。
  “梦果?什么是梦果?”徐然的思维已经完全被师傅所引导,小灵儿也听得津津有味。
  徐元吉又闭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听过梦貘吗?梦貘是一种很奇幻的生物,传说,这种生物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
  哈,梦幻吧?

  在每一个天空被洒满朦胧月色的夜晚,它从幽深的森林里钻出来,来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尽情吸食人类的梦。
  多么的诗情画意,是吧?你觉得呢?
  梦貘会发出如同蚰蜒般的轻声鸣叫,让人类在这种声音的相伴先甜睡,之后将人们的噩梦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吸入囊中。梦貘在吃完人们的噩梦之后便又悄悄地返回到从林中,继续它神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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