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黑城---记威虎山下雪乡黑道的那点事儿》
第2节作者:
大狗剩子
马永军甩开拉着他胳膊的不知道谁的手,侧身骂道:去个屁,老子刚到家,去什么宁安,滚滚滚,滚远点。
一个男的停住脚步,恶狠狠地回骂:你他妈说话干净点,惯的你。
已经走出几步的马永军扔下手提袋,回身站住,用手指着两个男人,骂道:操你妈,说谁呢?再说一句。
说完把手伸向后腰,正要掏刀,被跑回来的胜子拦下,一只手拽着马永军的胳膊笑骂着说:雪城的老乡都特么跟你有仇啊?这么狠。你看我,见了谁都想过去亲几口。说完用拎皮包的手向广场中央的粥摊一指,说:去,吃点饭,想这口饭都快想疯了。
马永军甩了甩被拽的生疼的手,自言自语地骂了句:草你马地,到家了,谁他妈惹我,干谁,一个不惯着。这次回来马永军的个头没见长,脾气却明显见长。
胜子和马永军站沿着一排粥摊缓慢地行走,眼睛在一排排并在一起的简易桌子上来回巡视,粥摊分成前后两排,每排三四家,每家的桌子都是由三四张方桌并在一起组成一个长桌,椅子也是长条椅。胜子两人绕着粥摊走了大半圈,发现每家桌子上摆的咸菜都差不多:一个塑料盆,里面盛着小葱、水萝卜、生菜等蘸酱菜,接着就是一排罐头瓶子,里面装着各种咸菜,咸黄瓜、咸萝卜、咸辣椒、卜留克,芥菜疙瘩,辣白菜等十几样,每家都是这些东西,除了摆放的位置不一样以外,品种都差不多。
胜子看着这些东西,油然而生了一些感慨,这些都是在他离开家乡之前最痛恨的东西,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就没离开过这些东西
夏天小葱蘸酱,冬天冻白菜蘸酱,各种咸菜顿顿不落,在他的记忆中咸菜似乎从来都是主角,肉和其他的应季蔬菜都是调剂品。
然而他仅仅离开家乡不到两年,就对这些东西想的不行,广州没有东北大酱,也没有甜中带辣的小葱,更没有嘎巴留脆水萝卜,人们总把思乡的情结人为地上升到一种思想境界,其实都是扯淡,思乡归根到底就是思念家乡的那点独有的味道。有人反驳,说家乡还有母亲,还有朋友,还有同学,扯淡,这些人到了北京还是这些人,到了拉萨还是这些人,和家乡毫无关系,唯有舌尖上的那点记忆,一旦离开家乡就再也找不着了。
胜子正在这儿感慨,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他以为是马永军,只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忽然感觉不是,又迅速地把头转了过来,直视着来人,盯了几秒,他们几乎同时张开臂膀想去拥抱对方,可那时还不流行这样的礼节,只是四只手掌在空中对碰,发出两声清脆的掌音,来人是工读的室友—眼镜贾尚挺。
眼镜拉着胜子说:走,上我那去,第一家就是,你一过来我就看着你了,没敢认,你这变化也太大了,还戴个帽子。
胜子兴奋地跟在身后,朝马永军摆摆手,说:大军呐,来,我同学。
马永军此时已经在把头的一家坐下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正从坐在炉子上的大闷罐里舀着大碴子粥,眼镜朝她喊:上我家了啊,张婶,我同学。
叫张婶的女人用力地扔下勺子,冲眼镜喊:都是你同学,来一个就是你同学。喊完又瞪了眼镜一眼。
胜子以为叫张婶的被眼镜抢了生意,因此生了气,于是浑合地朝张婶说:一会儿给你钱啊。
眼镜笑了,小声说:不用,她就这样,没有我,她都干不了这个。
果然,叫张婶的虽然嘴里还在不停地骂,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抿着嘴自顾自的笑了。
眼镜领着胜子两人在靠近棚子的角落里坐下,伸手起了三瓶啤酒,一人一瓶分了,又让他妹妹盛了两碗大碴子粥端上来,说:先吃点垫吧垫吧,这么晚了也没处请你吃好的了,改天请你,你想吃啥吧,几年没回来了?
胜子端起碗闻了闻从碗里飘出的热气,说:就想吃这个。
眼镜不削地说:草,大老远回来的,就吃这个?容易呀,管够。
胜子问:我走的时候你不是买烤地瓜吗,啥时干上这个了?
眼镜说:刚干没俩月,冬天还干烤地瓜来着,这不天热了吗,烤地瓜不太好卖,就干这个了,只能晚上干,白天不行,抓。
“还行吗?”
“还行,人不少,晚上有五六趟火车,一直到后半夜,也有不少喝完酒,打完麻将的过来吃点,便宜,大碴子粥五毛钱一碗,方便面一块钱,一晚上能卖四五十块钱,不错,没本钱,没路子,一天能挣个一二十,干啥去。
马永军插嘴说:人真不少,要是就你一家是不就更好干了?
眼镜分了烟,继续说:开始真就我一家,我是第一个干的,这大广场,干干净净的,谁能想到在这里支个摊子,一般人谁敢?
胜子笑,说:我看也是,这广场咋能让你干这个呢?
眼镜叹了口气,说:这还多亏了屎坨子,现在他厉害了,转正了,正管这事,队里有行动他就先派人通知我,大半夜的没人爱管,派出所也管这片,和片警吃了几顿饭,平时给他们拿盒烟啥的,石磊认识,也就那么地了,混熟了就好了。
眼镜狠狠地吸了口烟,指着刚才说话的张婶说:他们都是后来的,看我干的挺好,都来干,反正这玩意没啥技术含量,长个手就能干,开始屎坨子有行动抓过他们几次,罚的够呛,后来他们学奸了,我来他们就来,我不来,他们也不来,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疲我扰,呵呵,铁道游击队呀,挺可恨,后来一了解,老太太没工作,老头子单位开不出支,俩儿子在家待业,一个姑娘上高中,一大家子人,吃啥喝啥?尤其今年,啥都涨价,呼呼涨,小葱去年五分钱一斤,今年一毛五,老百姓好像钱多了,吃上肉了,大米白面了,其实他妈的穷人还是穷人,没什么两样。后来屎坨子他们再有行动我也告诉他们,都不容易,要不怎么说,没有我他们也干不了呢,再说了,这儿形成规模以后,远道儿的也过来吃,有好处,货卖大堆么,收入并没有减少。
眼镜又吐了口烟圈,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嚰道,于是转移话题,问胜子:你那事咋样了?平了没有?听石磊说,瞎子好像没怎么追,都过去快两年了,把这事得好好整整。
说完叹可口气,竟有些不好意思地责怪起自己,说:我是真想帮你整整,可我谁都不认识呀,公检法没一个朋友,真没办法。
胜子投去感激的一瞥,说:没事儿,我这两年始终也没回来,家里的情况不太清楚,抽空找石磊好好唠唠,得平了这事儿。
胜子和眼镜说的正起劲,远处几只汽车大灯像探照灯般照过来,同时伴随着汽车马达的轰鸣,由远及近,转眼间,一辆212吉普和一辆桑塔纳轿车先后在离眼镜的粥摊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从车上呼呼隆隆窜下七八个青年男子,各自手里拎着铁管和木方,并且有人指着胜子和马永军说:就是他俩。
日期:2015-03-09 11:56:41
这阵势显然就是奔胜子和马永军来的。
永军朝人群看了一眼,起身,一只手抓起棵小葱蘸着酱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一只手伸向后腰,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藏刀,啪地摔在桌子上,继续小葱蘸酱,一点胆怯和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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