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拿出一张签了字的单据递过来,独孤仲平接过看了看,又问:“你家老爷是哪位?”
“老爷没吩咐,我不好乱说……”少年细声细气地回答。
独孤仲平将单据递给掌柜,掌柜急忙将其与账册比对,笔迹与留底是一致的,掌柜朝独孤仲平点点头。独孤仲平招手将韩襄叫过来,耳语几句,韩襄转身而去。
独孤仲平自己凑到那少年身旁。
“这位小客爷是不是刚去了哪家寺庙里进了香,”独孤仲平耸了耸鼻子,“或者……干脆就是佛门中人?”
少年顿时紧张起来,嗫嚅道:“怎么会,我家老爷是做、做生意的,与佛门没有干系……”
独孤仲平漫不经心地一笑,道:“哦,那小客爷身上怎么有这么浓的檀香味,这种香,长安怕是只有佛门中人才会用到吧?”
“这……许是在路上闲逛,沾染上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去闻自己的衣服,并扶了扶已经压得很低的胡帽。
独孤仲平暗自好笑,正要再开口,韩襄急匆匆从柜坊里面冲出来,道:“独孤先生,不好了,那,那戒尺不见了!”
“什么?”独孤仲平内心格登一下,“不见了?”
韩襄惶惑地点点头,道:“哪儿都是好好的,就是,就是东西不见了啊。”
独孤仲平略一犹豫,径直朝里间奔去,众人见状也都匆匆跟上。
储藏室内,钥匙已插在戊字室的石门上,石门洞开,伙计慌张地守在旁边。
“您看啊,这儿,这儿怎么可能呢?这儿一直没离了人啊,钥匙也一直在我身上……”胡人掌柜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喃喃自语着。
独孤仲平没说话,径自探身朝石室内张望。但见那块黄缎子还胡乱地扔在里面,而戒尺已经不见,黄缎子上隐约还有字迹,取出来一看,上面用和之前传贴、条幅同样的笔迹写着十六个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作聪明,报应难逃”。
独孤仲平内心多少有些懊恼了,不得不说,他将戒尺留在柜坊是一个错招,有些低估了对手。本以为那一番折腾一定会让对手以为自己拿走了戒尺,留在柜坊反而是最安全的。没想到,这个障眼法居然被他识破了。他愣是到柜坊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了戒尺。
好在独孤仲平最大的优点就是冷静。他不会纠缠别人的错误也不会纠缠自己的。他的脑子飞速地转着,考虑地着可能的补救措施和下一步的最佳方案。
“有劳韩捕头,去荣枯酒店将碧莲请来。”从独孤仲平的脸上,仍看不出任何慌张。
韩襄这便领着碧莲等返回万源柜坊,出乎独孤仲平意料的是,碧莲居然带着韦若昭同来,而且两人还说说笑笑的,亲密熟络得仿佛姐妹。
“你怎么又跟到这儿来了?”独孤仲平问。
不等韦若昭回答,碧莲已经抢先开了口,道:“我晚上怕黑,你要是想轰她走,我也只好和她一起回去了,反正没她陪着,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
独孤仲平有些啼笑皆非,道:“你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吗,什么时候又好得如胶似漆了?”
“我们姐儿们的事要你管!”碧莲白了独孤仲平一眼,一把挽住韦若昭的手以示亲密,“说吧,丢了什么东西,有什么要请教我的?”
独孤仲平拍了拍身旁的石门,道:“这儿,存在这里面的一把戒尺不见了。我想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偷走的。”
碧莲打量着面前的石门,道:“那把钥匙就是这门的?”
独孤仲平点点头。
碧莲顿时哼了一声,一脸得意道:“你还卖关子不告诉我里面藏了什么,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得请我来帮忙!”
韦若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独孤仲平,独孤仲平何尝不知韦若昭的心思,此时也只好忍耐着、与碧莲说好话。
“这偷天换日的事我一直不太在行,只有你能帮忙了。”
“那倒是,”碧莲凑近石门、边看边摸,“老娘虽然金盆洗手了,可这行里门道,没我参不透的。这里头只存了把戒尺?”见独孤仲平默然点头,碧莲又问,道:“上面没镶点宝石啊珍珠啊什么的?”
“没有,铁的。”
碧莲顿时咋舌,不解道:“那这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费这么大劲偷这不值钱的玩意干什么?”
“我抓住他就知道了,你只要告诉我他怎么把戒尺偷走的。”
“这地方是不是从早到晚都有人守着?”
掌柜赶紧应了声“是”,碧莲想了想,将身子和头探进石室,四下张望着。
“也许他根本不是开了这扇门把东西取走的。”
独孤仲平、韩襄不禁面面相觑,一旁的掌柜也是一脸费解。
“那还能是从哪儿?”韦若昭好奇地问。
碧莲没说话,依次拍打石室四壁,继而又抬头向石室上顶望去,高高的石壁上有一扇极小的通风窗,月光从那通风窗透进来。
“那上面的窗是干什么用的?”碧莲伸手一指。
掌柜道:“通风的,怎么?”
碧莲一笑,道:“这就是了,东西是从那小窗弄走的。”
韦若昭按捺不住好奇,也要往石室里探进头去。独孤仲平当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韦若昭有些不高兴,道:“干什么?来都来了,还不让人看一眼?”她说着循碧莲手指的方向看去,当即惊讶道:“那窗那么小那么高,别说进人了,连进只猫都费劲嘛!”
“不用人进来!那戒尺不是铁的吗,从那小窗放根线下来,上面栓块磁铁,就可以把东西吊上去。这招在行内叫做升天炉,专使在这类下不了手的周密地方。不过,非高手使不出这等手段。”
韦若昭忍不住惊叹,道:“好厉害,真亏他想的出来!”
独孤仲平自嘲地一笑,道:“他居然还有空给我留了话。”
韦若昭这才注意到那黄缎子上留有字迹,又想凑过来看个究竟,独孤仲平这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一睁,大声道:“这不是写给我的!对,他这不是写给我的!”
独孤仲平突然扶住头,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继而还发出轻轻的呻吟,神情痛苦却又不乏兴奋。众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韦若昭抢上一步扶住他。
“我的头……”独孤仲平低声呻吟着。
日期:2012-9-20 21:14:00
长安三怪探之连环报23(下)
碧莲这时也赶忙上前,和韦若昭一起扶着独孤仲平靠着墙坐了下来。
韩襄被独孤仲平的反应吓坏了,道:“独孤先生,您没事吧,你千万别着急啊,大不了一把戒尺,丢了就丢了……”
“别废话了,”碧莲瞪了韩襄一眼,“快去弄点酒来啊!”
掌柜急忙点头而去,韦若昭却很不解,道:“头这么痛还要喝酒?”
碧莲道:“你不知道,他这病就得这么治。”
酒还能治病?韦若昭只觉更加费解,独孤仲平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那个来取货的呢?”
韩襄忙道:“刚才他趁乱想脚底抹油开溜,我叫他们先押回衙门去了。您要是头疼,咱们明天再审他也不迟啊”
独孤仲平又一笑,道:“你不知道,我把案情想通了的时候就会犯这头疼病。派他来的,这戒尺的主人就是咱们要找的凶犯的下一个目标,凶犯戒尺已经拿到,马上就要向他下手了,咱们得抢先把他保护起来。”
韩襄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哦。可,独孤先生,您已经把案情想通了?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独孤仲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你说凶犯为什么会用这磁铁钓鱼法把戒尺偷走?”
韩襄想了想,道:“他丢了钥匙,没别的办法,又加上轻功了得,上房拿手,只得用这个办法。”
“这些没错,可说明了什么?”
“什么?”韩襄、碧莲以及韦若昭几乎异口同声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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