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方驼子把这儿都快抠出个洞来了。”独孤仲平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故意指了指旁边墙上斑驳处。
狱卒点头,叹气道:“可不!话说回来了,谁这样被关着不想跑呢?”
独孤仲平再次打量整间牢房,他仔细回想着和方驼子几次见面的情形。以方驼子的案底,就算不被即刻问斩,只怕也逃不过要将牢底坐穿的命运,而能将这越狱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即便以方驼子的能耐,没有手眼通天的人从中斡旋、相助,想要达成目的也决不是那么容易。这个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
独孤仲平不禁又想起袖子里的那枚铜钱,这一定是方驼子刻意留下的,他知道狱卒一定会将他越狱之事知会自己,而这铜钱无疑就是留给自己的讯息……
日期:2012-09-28 23:32:10
长安三怪探之牡丹劫01
最初的受害者是在洛阳归仁坊内被发现的。
如注的雨水将菜农王二家的菜地冲刷得泥泞不堪,眼瞅着就能采摘上市的蔓菁苗被敲打得东倒西歪,而那条从墙外流过、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伊水此刻也变得异常湍急,翻滚的浊浪仿佛随时可能咆哮着冲上堤岸、摧毁院墙,将这片小小的菜园吞没。
此时乃是太和八年三月,而王二将这爿园子盘下来不过是上一年八九月间的事,前任房主举家迁往长安,王二因此得以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将其买下。他当初看中的就是这园子土地平整且毗邻伊水,能省去不少浇灌的麻烦,可料不到今年开春的雨水竟多得出奇,动辄便是瓢泼大雨连续数日。
天现异象、灾变将至的说法其实早已悄悄地在洛阳城里流传,而作为一介菜农的王二弄不太懂也并不关心那些玄而又玄的说辞,对他来说,保住自己的财产与劳动果实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于是当人们一边燃起炭火驱散潮湿、一边小心而兴奋地谈论流言的时候,王二正顶着风雨在泥泞的菜园里艰难跋涉。
这场雨真得是太大了!
须臾之间,王二身上的蓑衣已完全被雨水打透,白茫茫的雨帘顺着斗笠边沿倾泻而下,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王二的双脚陷在泥泞的土壤,从屋子到菜园不过几步之遥,走起来却仿佛变成了十万八千里。而当他终于气喘吁吁、举步维艰地走到田边,刚打算歇一歇、喘口气,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在这时映入眼帘——
雨水在凹陷的泥地里聚积,黄褐色的漩涡中,一个小小的、白白的东西就在大雨的冲刷下渐渐显露出些许的痕迹。
这是什么?
王二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好奇地张望着。
此时雨下得更大了,更多的泥土被雨水冲走,土壤中的东西越发清晰起来,那原来一只人的手掌,细小而苍白,却在浑浊的泥浆中兀自挺立着。
王二一时间呆住了,倾盆大雨在脸上身上打得生疼也浑然不觉,他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土里的手掌,直到一声惊雷滚过天际。
“死人啦——”
如梦初醒的王二连滚带爬地朝远处逃去,而他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已然湮没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
日期:2012-09-29 22:51:08
长安三怪探之牡丹劫02(上)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韦若昭举目四望,远处的巍峨宫阙与连绵群山在湛蓝的天穹下遥遥可见,暖融融的熏风中,人们早已换下厚重的冬装,满目的红巾翠袖、车水马龙,透着春日特有的欢欣。
然而韦若昭的心情却并不像天气一般明媚。
此时她正跟着独孤仲平走在长安西市繁华的大街上,算起来独孤仲平答应收她为徒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日,可除了处理过几桩鸡毛蒜皮的小事,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城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游逛。韦若昭早就不耐烦,觉得独孤仲平不肯教她真本事,可每次开口却都被独孤仲平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
前面道旁不远处,独孤仲平曾经给过金子的那个瞎眼乞丐正在乞讨,韦若昭看见了顿时一脸惊讶,叫道:“嘿,那不是得了你金锭的那个瞎眼花子吗?他怎么还在这要饭?”
要知道一锭金子即便是在“居大不易”的长安,也是一笔足以令一个三口之家过上好几年殷实日子的财富。
“别那么大声,他是叫花子嘛!不要饭做什么?”独孤仲平却只见怪不怪地一笑。
“可他都得了一锭金子了!又不缺钱!”
独孤仲平笑道:“你不是也衣食不缺,又为什么跑到长安来?为什么削尖脑袋要进金吾卫?人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韦若昭顿时一摇脑袋,道:“那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独孤仲平又一笑,拉着韦若昭转进旁边的小巷,“我们往这边走,别惊了他,知道吗,他是西市所有花子里面唯一的真瞎子。”
韦若昭差点又要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独孤仲平当即伸手一指:“不信你看。”
韦若昭顺着独孤仲平手指的方向看去,街角一个跪在地上的花子突然睁开了紧闭的眼睛,伸手到自己面前的小碗中点数收到的铜钱。
韦若昭又朝另一侧看去,另一花子掀起捂住一只眼睛的眼罩,从旁边捡过一只烂梨,又放下眼罩大嚼起来。这时,这人对面的一个花子也睁开闭着的眼睛冲眼罩花子咂一下嘴。眼罩花子就将手上的梨掰了一半仍了过去,咂嘴花子接住闭上眼睛狼吞虎咽起来。
“好啊,这些骗子!”韦若昭说着就想冲上去戳穿众乞丐的伎俩,却又被独孤仲平拦住。
“他们可算不上骗子,”独孤仲平只是笑而摇头,语调却很郑重,“他们不害人。”
韦若昭想了想,道:“可这些人显然都是一伙的,那他们怎么会容得下那个真瞎子呢?”
“你这小丫头倒也懂得不少江湖规矩嘛!”独孤仲平颇有些赞许地点点头,“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认识他们?”
“别看不起这些人,他们虽然卑微,可有时候他们能帮你大忙。”
“明白了师父,”韦若昭调皮地点头,“原来这些假瞎子是你的真眼睛。”
独孤仲平却冷冷哼了一声,道:“别一口一个师父叫得甜,你可记住了,三次错就得逐出师门。”
两人继续沿着街巷往前走,不知怎的,韦若昭原本郁郁的心情竟然随着这个小小的插曲变得好了起来,眼看又来到了朱雀大街丰乐坊一带,韦若昭笑道:“师父,带我去见识一下偷我吊坠的贼吧!”
“你见他们做什么?”独孤仲平不禁皱眉,“再说我又不认识他们。”
“我不信,”韦若昭一撇嘴,“你要是不认识他们,怎的只消一会儿工夫就把我这坠子给找回来啦?”
“谈不上认识,我讨厌贼,不过是互相知道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让胖大人把他们都抓起来?”韦若昭仍然不依不饶地追问。
“都抓起来?说的容易!那样地盘就会空出来,游方的贼就会进来,肆无忌惮地大干。他们在本地没有根,什么都偷,有时候还会杀人放火,老百姓更遭殃!”独孤仲平看着韦若昭,“你想在长安办案,就得从这些东西学起,而且必须记住。他们一共是两伙,丰乐坊靠朱雀大街这一侧归老五,手下有一二十个;西边那侧领头的叫乌鸦,手下人少些,也有十来个。他们一般不偷本地知根知底的人。”
“哼!那就是专偷我这样的!”韦若昭忍不住气鼓鼓地应道。
独孤仲平嘿嘿一笑,点头道:“可不是,谁叫你顶了别人的名字来长安找乐子的?小道姑——”
话音未落,韦若昭已经脸色大变,道:“你怎么知道我顶了别人的名字?你瞎说!”她说着说着又心虚起来,“嗯……你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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