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证据嘛,很简单!你的度牒上面说你六岁就父母双亡被道观收养了,可从你的行为举止一看就是从小在大户人家娇生惯养,所以你肯定是因为一些事和令尊令堂闹了别扭,被他们送到道观里修行、收心,然后你就伺机偷了一个叫韦若昭的度牒跑来了长安!至于和家里闹翻的原因,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我猜十有八九是为了婚配之事……”
韦若昭急得赶忙用手去捂独孤仲平的嘴,急切地道:“你小点声,我现在真的是韦若昭,也只能是韦若昭了!”
独孤仲平只觉得她的话中颇有些令人费解之处,却也未曾多想,道:“玩够了就回去吧!想来你的父母亲人……”
“我回不去了!”韦若昭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独孤仲平,“我现在是替两个人活!以后再告诉你怎么回事,现在你必须发誓绝不说出去。”
独孤仲平看着韦若昭认真的模样叹了口气,道:“誓我可以发,可你,应该早过了相信发誓的年纪了吧。”
正说话间,韩襄突然骑着马从斜刺里跑了过来,来到近前急匆匆翻身下马。
“快快!独孤先生,庾大人有请!”
韦若昭顿时一脸兴奋,道:“出案子了?”
独孤仲平当即瞪了她一眼,韦若昭这才觉得自己欣喜的神情有些不妥,急忙收敛了些,却还是按捺不住的期盼。
韩襄忙不迭点头,道:“庾大人之前可能犯了个错,可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
两人这下急忙随同韩襄回到位于布政坊的右金吾衙门,庾瓒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见独孤仲平进来,当即不顾身份体面,冲上前一把拉住独孤仲平的手,没头没脑地颤声道:“独孤老弟,你可得救我啊!”
“救你?”独孤仲平一看庾瓒的模样就已经明白了大概,却佯装不明所以的样子,“这话可是怎么说的?我一介草民,不过是个小小画师,而庾大人堂堂朝廷命官……”
庾瓒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独孤仲平,道:“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案子非比寻常,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呢!”
“人命哪儿比得上你头上这顶官帽要紧?”独孤仲平冷冷一哂,“说说吧,怎么回事?”
庾瓒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却又一声哀叹。
“其实,这事都怪我——”
原来早在去年十月间,长安城一户人家十六岁的女儿出门走亲戚,结果一去不返,家人四下遍寻不着便向金吾卫衙门报了案,而庾瓒一方面嫌麻烦一方面又觉得事主不过是殷实之家,从中也捞不到太多的油水,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这案子压了下来。话说过了段时日,等到今年一月,又有一户人家待字闺中的姑娘走失,可当时恰逢杜纯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庾瓒几乎想也未想便将这失踪案丢进了堆积如山的案卷之中,失踪姑娘的家人虽然多次前来询问,但都被庾瓒找借口赶了出去。
“庾大人,你这也太轻慢了吧!你就不担心那两个姑娘遇到什么危险?”
韦若昭有些不满地朝庾瓒嚷嚷,庾瓒满脸无奈,叹道:“唉,我只当这类中等人家的年轻女子说是走失,其实多半是逃家呢!”
独孤仲平当即瞥了韦若昭一眼,韦若昭有点不自在,舔舔嘴唇,故意眼望别处。
就听见庾瓒接着说道:“少不得那些男女私奔的风流事,过一阵儿弄出个孩子或者一拍两散,也就乖乖地自己回来了,可没想到……唉,这两个多半是性命不保了。”
“你怎么知道?”
韦若昭惊讶地问,独孤仲平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日期:2012-09-29 22:53:35
长安三怪探之牡丹劫02(下)
庾瓒哭丧着脸拿起摆在案上的一卷文书,道:“这是昨天夜里东都送来的,说是在洛阳归仁坊一户民宅中挖出三个大姑娘的尸体,据查这三人分别于去年一月六日、四月六日和七月六日走失,被发现的时候都穿着一式的白色衣裙,叫人埋在了伊水岸边的一块菜田底下。那宅子是一个种地的去年才盘下的,东都那边已经查出来了,宅院先前的主人姓姚,已经于半年前卖了宅子迁往长安,”庾瓒说着颓废地往地上一坐,“肯定是他干的了,长安这两家人要是闹起来,我可脱不了干系了!”
独孤仲平对庾瓒的哀叹却是未置肯否,想了想,道:“看来凶手是每隔三个月就要在六号拐杀一个少女?长安这两个姑娘分别是哪天走失的?”
“一桩是去年十月六日,一桩是今年一月六日。”庾瓒赶紧回答。
“今天是几号?”独孤仲平又问。
“四月初一,”韦若昭说着不禁露出惊诧之色,“到六号就又是三个月了……”
庾瓒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颤声道:“这么说又要死人了?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
“眼下首要之事自然是先想办法阻止他再杀人。”独孤仲平道。
“怎么弄?要不用衙门的名义出张告示通告全城?”
独孤仲平不禁冷笑一声,道:“那样只怕你官丢的更快!”
韩襄见庾瓒没反应过来,着急地凑上去,道:“大人,那样一来上峰和那两家人不就都知道了?再说用衙门的名义要是百姓恐慌起来,闹出事端,我们岂不更要担干系了?”
庾瓒赶紧一拍脑门,道:“对对!瞧我这脑子都急糊涂了,仲平老弟,你快想个法子啊!”
“听说裴夫人很信魇胜驱鬼一类的法术,而且和那些天师们熟得很?”
“唉,怎么劝她都不听,还时常把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请到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也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钱了!”
“倒也不全是冤枉钱,现下,我要尊夫人在那些天师中再使些钱财,让他们在城里传个消息。就说今春阳气不旺,狐仙会出来作乱,专摄少女精魂,须待本月之后才能太平。”
庾瓒眼珠一转,会意道:“哦,不显山不露水地让有闺女的人家预加防备?好,我这就去办。嗯,不过,这可都得花自家的啊,只怕……”
独孤仲平知道庾瓒是在盘算如何与那既小气又暴躁的裴夫人说项,便道:“你就跟尊夫人说,这是在帮你破案立功,就和给我的是一个道理。当初他爹若不是当上了宰相,不也挣不下这些钱?”
庾瓒点头,道:“好好,听你的,我这就去!”
庾瓒迫不及待地往外跑,甚至没来得及戴好官帽,韩襄赶紧拿了追出去。韦若昭只觉得庾瓒滑稽的模样煞是可笑,撇嘴道:“敢情胖大人家的原来是宰相的千金?怪不得他有钱,不过,他怎么才混了个从六品的……”
独孤仲平摇头道:“先帝驾前的,不顶事了。不过,要是当朝的,就裴夫人那脾气,你还让不让庾大人活了?”
韦若昭被独孤仲平的话逗得扑哧一笑,继而想起摆在眼前的案情却又觉得此举不妥,急忙收敛了神色,道:“这案子好生古怪,为什么每隔三个月就要拐杀一个姑娘?又干嘛非给她们穿上一样的白裙子呢?”
“不知道,”独孤仲平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眉目间颇有些阴郁,“其实我这招也不见得能阻止他,只求给他添些麻烦,或者逼得他露出些马脚才好。”
街角的小酒馆里,李秀一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面前案牍上的酒食乍一看便知道十分粗劣,李秀一却根本不以为意,一副欣然神色、自斟自饮。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就在这时自背后响起,急切又不乏犹豫,李秀一顿时得意一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韦姑娘!”
来人正是韦若昭,韦若昭哼了一声,道:“怎么见得?”
“你虽然讨厌我,可总是需要我。”
韦若昭本就不想来,听了李秀一大言不惭的话更觉厌恶,顿时没好气地道:“你别自以为是了,我有什么需要你的?”
“需要我指点你,当你不列名的师父啊!”
“我师父比你强百倍,谁要你指点?”
李秀一脸上丝毫未见怒意,反倒嘿嘿一笑,道:“他是不是比我强,要比过才知道。不过就算他比我强,你也需要我,因为你不知道如何才能当一个好徒弟。据我所知,他虽然收下了你,但威胁随时可以把你赶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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