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首相的故事——徐阶的隐忍、高拱的傲骨、张居正的勃发》
第38节

作者: 任平生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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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嵩自始至终弄不清真正的政治对手是谁,不是沈炼,更不是杨继盛,尽管他们都很勇敢。而徐阶,所有的工作正是基于此,己方完全处于劣势,要博取一定的宠信,获得相当的地位,不能够轻易落败。
  再忍耐,不露头,就能保存基本实力。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的就是这个理儿,然后就是等,积蓄力量,做到勤、谨、忍(勤恳、谨慎、忍让)。最后接近对手,寻找弱点,等待对方犯错误。
  对手的动作半遮半掩,根本闹不明白,那该怎么办?
  既然弄不清,那就要严格控制对自己威胁最大的目标。若实在不行,就消灭掉。不可有半点懈怠,而且,要避免己方犯大错。另外,在没有确定并解决真正目标前,尽量不要去碰无关人等(王世贞、郭谏臣),以免横生枝节。
  双方斗争中该做的就这么多,很显然,严嵩做得都不够好,尤其是第二点,宁可损失一部分利益,也不要出大漏洞。
  对付徐阶,前期是中伤,而中期只是选择压制,出了几件事,还没下定决心一定干掉徐阶。于是,后期徐阶就起来了。
  也就是说,严嵩在攻守两端做得都不够好,结果败给一个比你厉害得多的人,不冤。
  徐阶紧贴着严嵩积攒、学习了十几年,权术、细节都学会了,一旦获得了主动权,逮着机会,毫不拖沓,把“快、准、稳、狠”(动作快,目标准,计划稳,下手狠)四个字,做到了极致,一刹那将对手挫骨扬灰,一个基因也不留下。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中国人向来就有这个习惯,喜欢把敌人抹得一团漆黑,以显示自己的正义和高明。
  毫无疑问,严嵩做过许多好事,徐阶也干过不少坏事,同样,严嵩贪腐,徐阶也不清廉。因此,很多人尝试着为严嵩翻案。那我们说,您甭费心了,这些年来大明朝的的确确在走下坡路。那赖谁?
  好了,这一篇到这儿算翻过去了。

  日期:2013-11-08 18:14:46
  权力在平和交接
  以单纯的善恶忠奸为标准来评价历史,是十分危险的。
  饶你是奸似鬼也好,是好老人也罢,我们就问一句话:您当这官是干嘛来的?一心一意地拍马奉承,心里只惦记着钱啊权啊,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托前首辅严大人的福,且不说年年闹财政赤字,令人头疼的南倭北虏,光是军队哗变和良民聚众为盗,就快要控制不住了。南京振武营兵变,福建叛军攻占县城,广东潮州、惠州山贼作乱,四川、贵州苗民造反······这可都是国家赖以生存的军队和普通百姓,都成这样了。

  就连最该做做样子,体现一下太平盛世的北京城,街头巷尾的冻死之骨,也都见怪不怪了。帝国如同一团浆糊,内忧外患,晃晃悠悠地,滑向悬崖边缘。
  嘉靖四十一年(1562)六月,严嵩倒台,嘉靖把严嵩在西苑的专属值班室,赐给了徐阶。
  徐阶继任首辅,清扫出了严嵩的值班室,从新布置一番,抬头看见墙上高高挂起了三条标语:“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景象一新。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以往内阁代皇帝起草诏书、敕令,都是由首辅代笔,其余阁员不得与闻,这个惯例叫做“一支笔”。徐阶因此而屡次上疏,请求皇帝下令,今后票拟由自己和次辅袁炜共同起草,废除以往的陋习。
  嘉靖很高兴,批准了。当然了,这也不必去夸赞徐阶,因为没有谁情愿分割自己的权力。袁炜是徐阶的门生,到底谁说了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反正姿态是做出来了。
  趁着高姿态,徐阶接着给嘉靖进言,说道:“事同众则公,公则百美基;专则私,私则百弊生。”劝他放宽心态,不要太偏执。

  一看对方这么高姿态,自己格调也不能低了,嘉靖大加赞赏,连连点头,表示很受用。同时,他也顺坡下驴,下谕询问徐阶,如何知人。
  徐阶回答得很从容,这样说道:“自古人心难测,有的人大奸似忠,有的人大诈似信,故知人很难。其应对方法是广开言路,虚心听取臣下的意见,兼听则明,君明臣直。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总有人揭发;善于伪装的人,也会有人觉察。所以圣帝明王,有言必察,即便有不实之处,小者可置之不理,大者就轻责而宽容,如此也可以鼓励来者。”
  以徐阶温和的方式来引导嘉靖的思路,而竭力遏止从前张璁、严嵩时挑起的猜忌情绪。人不知嘉靖到底听没听见去,反正君臣之间几番交流,嘉靖总是连连称是。
  以后,对言官不再动不动就打屁股,这样使得言路广开,言官又开始活跃起来,朝士侃侃。
  不仅有劝,而且有谏。
  纵是千变万变,修道不变,在这个问题上几乎没人敢劝说嘉靖。他常年吞服各种丹药,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时徐阶会劝解他,那玩意儿不利于身体健康,您悠着点儿。嘉靖说,好吧。
  再有,嘉靖突发奇想,打算建起一座雩坛(为了求雨)和一座兴都宫殿(在原封地建),就问户部要钱。这时徐阶会告诉他,国库里的财政预算不够,您别建了。嘉靖说,那算了吧。
  还有,盐政里的课税,徐阶找了一位巡盐御史,让他上疏,请将鄢懋卿任内抬高的盐税一并撤销,维持原状。徐阶票拟同意,嘉靖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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