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宋——蒙宋金三国战记》
第14节

作者: 英雄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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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吉思汗一生御女无数,但生的儿子不算太多,有记载的只有正妻孛儿帖给他生下的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除此之外,还有二皇后忽兰所生的六子阔列坚,三皇后也速该所生的五子兀鲁赤,乃蛮无名妃生子术儿赤台、塔塔儿无名妃生子兀儿札罕,后三子都已经过早夭折,而六子阔列坚由于是侧妃所生,也没有继承汗位的权利,所以真正的继位者将在成吉思汗四个嫡子中产生。那么在这其中,又是谁最有希望继承汗位呢?

  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在诸子中年纪最长,战功也最大,按理应该是继承汗位的最佳人选,但是术赤的来历不清。成吉思汗十八岁时,迎娶了正妻孛儿帖,可是刚刚过去几个月,孛儿帖就被成吉思汗的宿敌蔑儿乞部抢走,并被强迫与成吉思汗母亲前夫的弟弟赤列格结合,等成吉思汗把她从蔑儿乞人手中抢回来时,术赤也降生了。当时蒙古还没有形成完善的历法,成吉思汗也搞不清楚孛儿帖究竟被抢走了九个月还是十二个月,如果是九个月,术赤就有可能是他的儿子,如果是十二个月,那就肯定不是他的儿子,可成吉思汗就是搞不清楚这个问题,又没有地方做亲子鉴定,最后这个事情就成了悬案了。成吉思汗对此并没有过于追究,对待术赤与其他儿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阴影,所以术赤继承汗位的可能性基本已被排除。

  除术赤外,成吉思汗的三个嫡子都有可能继承汗位,其中又以幼子拖雷继承汗位的可能性最大,因为蒙古一向有幼子守灶的规矩,按照蒙古风俗,男子成年后,父母会分给他一定的家产,让他自立门户,其余所有之物,都由正妻所生最小的儿子继承,拖雷正是成吉思汗最小的嫡子,如果按照这个规矩,显然就应该由拖雷来继承汗位。不过,成吉思汗最终并没有把汗位传给拖雷,而是在西征前,将三子窝阔台指定为汗位继承人,窝阔台在成吉思汗的几个儿子当中,既不年长,也不年幼,战功又不突出,那么成吉思汗为什么会把汗位传给他呢?想要搞清这个问题,先要看一下立嗣的经过。

  据《蒙古秘史》续集卷一之记载,最先提出这件事的是成吉思汗的侧妃也遂,她在蒙古大军西征前说了一段这样的话:“可汗打算越过峻岭,横渡大河,长征绝域,平定诸国。可是有生之物,不能永存,假如你那大树一样的身躯倒下去,你那像绩麻一般的百姓托付谁呢?假如你那如基石般的身体倒下去,你那如群雀一样的百姓将托付给谁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想你应该出征之前,把它说给你的诸子、诸弟、众多臣民,以及我们这些无知的人知道啊!”

  种种迹象表明,成吉思汗是一个很迷信的人,而且对死亡有着强烈的恐惧,但作为一个英明的、头脑清晰的伟大君主,他不忌讳谈及身后之事,甚至还对也遂这一提议表示出强烈地赞赏,他当众说道:“也遂虽然只是一个妇人,但说出的话很有道理,我的弟弟们、儿子们,以及博尔忽、木华黎等人,你们谁也没有提出这样的建议,如果不是也遂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我岂不是要忘记了,茫然随祖先而去,我岂不是忽略了,脱不开死亡的困索?”然后就对长子术赤说道:“诸子当中,你最年长,你说什么?”

  众所周知,一旦遇到人事调整这种重大敏感问题的时候,如果组织部门最先找你单独谈话,说明你已经被组织上列为重点培养对象,是大吉大利之兆,可如果是上级领导最先让你对这件事当众表态,反倒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因为在这个时候,几乎不会有人厚着脸皮推荐自己,上级领导如果让你先发言,理由不外乎两个,一是根本就没把你当成候选人,二是想让你主动推荐别人,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这种提问,也会令当事人非常为难。

  果不其然,术赤在被点名之后,不知该如何回答,没能提出任何建议,反倒是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沉不住气了,他大概是误以为成吉思汗想将汗位传给术赤,急忙抢先说道:“父亲问术赤莫不是要委托他,他是蔑儿乞种带来的,俺如何教他管?”
  关于术赤的血统问题,是蒙古人中公开的秘密,术赤本人心中肯定也存在着阴影,察合台在这种敏感时刻当众抖出此事,无疑是在猛揭他的伤疤,所以术赤听完之后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察合台的衣领,大骂说道:“父汗都没说过什么,你怎敢挑剔我?你有什么本事,不过比别人刚愎而已,你能战胜我吗?假如比射箭,我若败了,我就砍断拇指丢掉,假如比摔跤,我若败了,就永远不站起来,听凭父亲的圣旨裁决!”

  察合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敢惹事,就绝对不怕事,跟术赤互揪衣领,相持不下,帐中诸将急忙围上来劝解,博尔术、木华黎一人拉住一个,把术赤和察合台分开,但这两人仍向好斗的公鸡一样,挣扎着向前猛扑。成吉思汗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出现这种情况,气得脸色铁青,对两个儿子怒目而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察合台的师傅阔阔搠思走了出来,严肃的批评察合台说:“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在诸子当中,你的父亲最器重你。在你出生之前,星天旅迴焉,列国相攻,大地翻转焉,诸侯交侵,当时天下就是这个样子,部落间相互争斗掠夺,你的母亲被人掳走,这是战争造成的不幸结果,难道是出于她的本意吗?你应该知道,当你父亲建立这个国家时,你的母亲与他同甘共苦,他们同生死、共命运,相互体贴,相依为命,以衣袖为枕、衣襟为巾,涎水为饮,失吉(牙缝中的肉)为食,她宁肯自己忍饥挨饿,也要让你们吃饱穿暖,她的功劳并不比你父亲小,可你怎么能当众去揭她的伤疤,提起令她终身悔恨的事情呢?”

  经过阔阔搠思的一番说教,察合台冷静了下来,不再起哄胡闹,术赤也不再叫骂,大帐之中一时安静。成吉思汗尽管对察合台的行为十分不满,但仍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只是对察合台说了一句:“如何对术赤那般说,我子当中他最长,今后不可如此说。”之后就不再追究察合台的罪过,以此避免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察合台也急忙就坡下驴,微笑说道:“以后我不再说这种话了,术赤的力气、本领都在我之上,也不用跟我比,以后我们愿一起在父汗前,打破躲避者的脑袋,砍断落后者的脚跟。父汗诸子当中,窝阔台最仁厚,可否让他在父汗近旁,接受父汗的教诲。”

  这就是公开推荐窝阔台了,成吉思汗似乎对此并无异议,所以又对术赤问道:“术赤,察合台推举窝阔台,你有甚话说?”术赤便说:“察合台已说了,俺二人并出力气,教窝阔台继承汗者。”
  成吉思汗对术赤的态度很满意,就说:“你二人不必并行,天下地面广阔,教你各守封国,你二人言语要依着,莫教人耻笑。”然后又问窝阔台:“窝阔台云何?其言之!”有这种好事窝阔台哪能推辞,急忙对成吉思汗下保证,说:“父汗降恩让我说话,我能说什么呢?我能说自己不行吗?只好今后尽力去做!”
  成吉思汗听完点头说道:“窝阔台既如此说,就是同意了。”然后问四子拖雷有什么意见,在这种局面下,拖雷显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便说:“愿父汗派我在我兄之侧,他睡着了,我好叫醒他,他忘记了,我好提醒他,为他长行争进,为他短兵争战,为他应声随从,为他策马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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