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说名声了好吗?
在快要回家吃中饭的时候,我又不自觉的问:我们大后天拉砖头,你会来吗?
嗯,会的,一定来,我跟教练都说过的。
日期:2014-07-21 20:10:50
我们家第一次拉砖头那天,有的人家都开始收麦子了,很忙的。哥哥们在外边请(雇)了五辆车四轮拖拉机,还一下子请了邻居、朋友,二十多个青年男女,来帮我们装卸砖头。空车去砖窑厂的路上,我和几个女孩子上了中间那辆车,男孩子们都在另外几辆车上。大家都是站在车厢前面的扶栏处,双手紧抓扶栏。如果抓松一点,随时都有可能把你给颠下去。四轮蹦迪似的在土路上行驶着,本来就五六里路的一个小窑厂,为了能顺利的把砖头拉回来,我们都得绕二十里的路程。这一来一回几十里,路又那么坑洼不平,载砖回来的路上,坑洼处车走不动时候,我们还得下来用人推。有时候,用两个或三个车头拉一个车兜斗。一辆车一天最多跑两趟,有的只跑一趟。
空车去时候,大家站在车上,虽然把人的肝肺都恨不得给颠簸掉,我们仍是开心的不得了。有几个女孩都是头一次坐四轮车,那心情犹如放飞的小鸟,我也和她们一样开心,甚至更开心,这车是我们家请来的,我们家要盖新房子,第一家砖头墙,并且是盖平房。另外,我最高、最白、发型也最漂亮。黑色的秀发飞瀑般在脑后飘荡着,身后的那辆车的中间就站着王景。他一定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默默的欣赏着、赞美着,他的心里也许比我更高兴。
日期:2014-07-21 20:11:45
到了窑厂,我们有的在下面递,有的在车上摞,五辆车一起装卸,一起回,路上好有个照应。装卸车的时候,不用指挥不用分配,都很自然的做起了搭帮,五六个人装一辆车。王景我们也没有约定,总是在一班儿干活。我每次搬的砖头总是递到他手上,他总是接得那么快,装垛的那么整齐,我也好像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动作敏捷而优美。
装卸砖头既累人又磨手,别人累了都知道喘口气,就王景却一刻也不停,每一次都是从开始到结束,从不歇息。他额头上好像长了小溪,那汗水不停地往下流淌。真想帮他擦一擦,可是我不敢,好想说让他歇一歇,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怕招来闲言碎语。我只有用眼睛告诉他,可他就是不理会。我真想喊出来,歇一歇吧你,我在心里说了求了几百遍,可最终,也没敢发出一次声音。我用眼睛求他休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发现我的眼睛在替代嘴巴的功能,我只有让眼睛马上闭嘴。可是,过不大一会,我的眼睛里就又长出了红唇白牙。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任何语言都描绘不出你心底的色彩。我也只能描述个大概。
日期:2014-07-21 20:12:10
欸!都快中午了,我们家除了妈在家做饭,都来了呀,咋不见老三呢?其实,我应该在家帮妈做饭的,几十个人吃饭呢,得做好几桌子菜,妈手脚麻木都没好彻底,还看着小玲,真想象不出来,妈一个人又做饭菜又烧火是怎么忙过来的。父亲都让出来装车了,这老三干啥去了?奇怪。
教练罢工了。如意说。
罢工?为啥呀?我问。
跟俺爷吵架了......
原来,早晨车都来了两辆了,老三还在池塘外面揉眼睛呢,父亲嫌老三起床晚了,连吵带骂:
太阳晒着屁股没?车都来了,请的人都到齐了,你还没起来唻,要脸不?等将来你当家了,别说盖房子了,吃屎你都找不着茅房......
车来了来了,我不是已经起来了吗?恁厉害干啥?张嘴就骂人,你有本事跟人家外人高呗。
我就跟你搞,骂人,我还打人咧。父亲说着就想举铁锨把。
老三一看也恼了,我不能再在学生面前丢人哪,他双手一叉腰,脚一跺:嗯!你张守德今天要干招我一下,你试试看。
吔嗨!试试就试试。父亲举起铁锨把对着老三就是一家伙。
去一边儿吧。老三咬着牙用胳膊使劲一挡,咔嚓,铁锨把(柄)断了两截。
当父亲正欲去捡断家伙再打的时候,老三飞起一脚,把东西踢到一丈开外。父亲再捡老三再踢,父亲无奈只得作罢,老三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对父亲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喝道:我胳膊断了,给我找医生去。
死你个孬种,你等着吧。
那我继续睡觉去。
老三这回,已是今年第二次在学生面前挨打了,上回是前几天插秧。那天下午,三哥拔秧的时候嫌太阳厉害,怕晒黑了,他弄了一把伞绑到铁锹把上,插在跟前。虽然邻居们也有几个这样也这样弄的,可父亲就是看不惯。他在田边上闲转,也就是来视察工作,又想顺便跟大家再喷一喷他年轻时的一些英雄事迹。嘿!这一眼瞧见老三弄了把伞,他那气来的比车子电充气还快呢。
像个人不?一个熊大男人,这头一天还没开始哩,都弄个狗尿苔,像个干活的样吗?
我弄个伞咋了?碍你啥事了?别在这没事找事。老三觉得很失面子。他咬着牙,很努力的将声音压低。
我看着不顺眼,像个干活人吗?
咋不像啊?我照干,也不会比谁少干。
照干,看你干多少活?指望你干活别说吃干饭咧,你喝西北风,哈巴狗屙痢疾,你吃的稀。
都吃,谁想吃谁吃。老三再也忍不住了,恶狠狠地放了个“两响”。
咦,你他妈的还骂人唻!你还骂我唻!?父亲说着弯腰捡了几个大坷垃,狠狠地朝老三的背上砸去。一边咋还一边骂:狗日的,我砸死你,孬种......
好好了了,算了算了。都少说一句都少说一句。学员们这才开始劝道。
老三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了,他要再不让步会更难看的,气得他大滴大滴泪珠狠狠地砸到水田里。
我砸死他……父亲一旦动了气,谁都劝不住,非得他自己把气撒完。
那次老三表面上服了输,心中却在暗暗酝酿,下一次必赢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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