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首相的故事——徐阶的隐忍、高拱的傲骨、张居正的勃发》
第43节

作者: 任平生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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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11-11 19:48:38
  嘉靖二年(1523),高尚贤被任命为山东按察佥事,提督儒学。此时,年方十二岁的高拱便跟随父亲到了济南任上。
  十二岁,是该懂事的年纪了,由父亲、祖父的成功经验告诉自己,要想出人头地,就要用心研究经书教材,好好科举考试,这才是正道,不要瞎想别的。而且可知,学历越高,就越好。
  由这样的成长轨迹发展下去,高拱会在他家族谱上留下一笔,高拱,某某年进士,任某某官职。安安稳稳,这样就挺不错的,不是吗?

  在济南盘桓了有五六年,高拱拜了平生第一位老师,李麟山。
  据说在拜师的前夜,李麟山恍惚见到一只麒麟坐在他的书房背椅上,他立时感到万分惊恐,再定睛观瞧,原来是一位身着红袍,腰配金带的官员,正在专心地阅读着《论语》。李麟山急忙上前行礼,这时,那官员竟然忽地消失了。突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李麟山,山东大学者。此人做过几年官,他不但通晓天文地理,儒家经典,而且他有个爱好,喜欢给人看相。
  前面的梦境大概属于神化名人的习惯,中国历史上有的是,见怪不怪吧。李麟山说做了这么个梦,是因为他在见到高拱之后,当时心绪浮动,虽说没有讲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之类的谶语,却是在心中暗喜。
  他观察过高拱,认为高拱相貌瑰奇,日后必定位极人臣。后来,李麟山曾私下对朋友说起:“我李麟山,四十年后就是太师的老师了!”
  事实真如此,李麟山是在嘉靖四十一年(1562)去世,高拱以时任礼部左侍郎,为老师撰写祭文,说道:“拱自龆龄获侍门墙三十余载,德音未忘。”

  有名师也有高徒,这就成了。几年里,高拱苦钻学问,攻读经书,渐渐形成了自己写文章的风格。他做文章不愿琐屑,不用辞藻华丽,但是总是清晰地说出重点,常常在立意和笔法上出人意表。
  几年的学习,高拱不负众望,在嘉靖七年(1528)的乡试中,高拱以写礼经而魁于乡,考中了解元。
  之后,高拱又拜了第二位老师,贾咏。
  贾咏,字鸣和,河南临颍人。他是退休高干,曾担任过内阁大学士这样的要职,在两年前致仕。贾咏在家闲来无事,就在乡里乡间搞起了儒学教育。父亲把他送到了这里,高拱就在临颍,跟从贾咏学习了几年。
  贾咏年长高拱四十八岁,却对这个后生关爱有加。而他带给高拱的,不单单是经书教育方面的知识。
  这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退休官僚,绝对有眼力。尽管高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学者,但出身官宦之家的他多少懂一点官场上的规则,他热衷于仕途经济方面的学问,很喜欢问一些有关时事和政治方向的问题。

  于是,在这里,贾咏不必遮掩,有一说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第一次直白地了解到了官场上的众生面目、权力倾轧、勾心斗角,还有,刚刚发生不久的“大礼议事件”。
  再之后,高拱离开了贾老师,慕名来到了河南开封,就读于大梁书院。这是当时河南最有名的书院,可谓名家荟萃,藏书丰富。
  正是在这里,高拱开始发生质变。
  日期:2013-11-11 23:11:47
  在此期间,他翻阅了孔孟儒家经典、申韩法家著作,以及先秦以来的史学文献,他就是来读书的,可是随着书越读越多,知识越学越杂,似乎高拱内心没有多大触动。反而渐渐地带上了某些痛苦的体验,说不清什么,看不清什么,听不清什么,以前从不敢怀疑的圣人之言,似乎解决不了多少实际问题。
  一点点地,思维变得杂乱,高拱可能走进了死胡同。读书的苦恼大约就在这里,很多现实问题跟书中描述的不一样,他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有什么可坚持的。
  心理上的困境远比现实中的困境难得多,此时高拱遇上了最麻烦、最难挣脱的事情——信念危机。
  高拱漫无目的地游荡,希望能找出点什么,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视线变得很乱很乱。
  直到有一天,他在不经意间翻开了一位学长的著作,读着读着,他变得欣喜若狂,就像尼采在书摊上看见叔本华的著作那样,仿佛一切找到了答案。高拱沉浸于这些书中,并不断寻觅此人其他的书作。
  这位学长名叫王廷相(1474~1544),早年曾就读于大梁书院。
  实际上,对高拱来说,王廷相也不算是外人,他是高尚贤的老同事,两家有通家之谊。王廷相为高拱的祖父高魁撰写了墓志铭,在嘉靖二十三年(15440),王廷相去世,高拱也精心为他做了传。

  王廷相,字子衡,著名的文学流派“后七子”之一。他在哲学上造诣很高,对以往的唯心主义进行评判,并提出唯物性的改造,他论证了实践在认识过程中的作用。
  我们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对正统思想的叛逆。
  从此,高拱迷上了这些,极力推崇王廷相,他夜以继日地钻研,并加上了自己的思维和认知,这些书映现了世界、人生和他的心境。
  其实,关于高拱的一生,最值得研究的,就是他的哲学思想。这么说吧,高拱是一位学院派气一元论唯物主义哲学大师,他的人生近似于一部哲学史。
  可我实在不是一块写哲学的料,我们只简单一说吧。
  “权”和“经”的辩证。

  高拱对此有一套独特的见解,他把“权”和“经”比作秤上的“锤”和“衡”,这两者的关系是“盖经乃有定之权,权无定之经,无定也,而以求其定,其定乃正也”。
  是说,权和经是对立统一的,凡事皆有经,其实行时应认真权一下,使权与经得以统一。
  “义”和“利”的辩证。
  高拱认为,“苟出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于利,则义皆利”。
  是说,只要摆正了义和利的关系,言利不见得不好,并痛斥了“君子不言利”的迂腐观点,从而阐发了他的“义者利之和”的经济思想。
  高拱批判着程朱理学和社会弊端,提出了“权变”和“功利”主义思想,主张“事必求其实,并虚心以求其是”、“身体力行,行贵于之”。
  等等等等。
  这些辩论看起来晦涩难懂,其实很简单,一说就明白,就好比金庸武侠里华山派气宗和剑宗的较量,就是用哪一套理论来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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