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虚构》
第23节

作者: 铜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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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10-29 23:14:08.0
  (十)
  我坐在学校外面一个摊位上,周围处处是人,也都坐在各种不同的摊位上,这些摊位彼此打通毫无隔阂,只被一条土路分隔南北,每至雨后,土路泥泞,每个摊主都在摊前铺上长条木板,人踩上去吱吱作响。
  我来的时候老板正忙,我问他有什么,他头也不抬拿勺指指挂在一侧的木板,上面粉笔写着炒饼和炒饭,我问他可不可以给我煮包面,他抬起头,愣愣的盯了我一眼,我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黑黝黝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进来坐吧。”他说。
  我坐在最里面西北角的一张木桌前,桌子沟壑纵横还满是泥垢。一个中年妇女大概是老板娘手忙脚乱的给我端来一碗面,又顺手从围裙前的口袋里抻出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我,我跟她说谢谢。中年妇女笑了,“慢慢吃。”
  那碗面很热,我吃得很慢,一根一根捋着。有三个民工走过来问我这里有没有人,我说没有,他们就坐下了。我余光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一个胖而黑,一个瘦而白,另一个戴着眼镜,年纪看起来三十不到。他们好像跟这里的人很熟,一进来就跟中年妇女寒暄开玩笑,随后桌子上便摆了两个凉菜和一瓶二锅头。

  他们几口就喝完了面前三两三的酒,又要了第二瓶,此时桌子上还添了两个热菜。他们谈论他一些他们认识的人,说起谁谁谁做事做的不妥,说话说的难听。胖子说起话来语重心长,他说根本不能怪工头发飙,那谁干活一向不实在,有人没人两个样,能晃荡一会儿就晃荡一会儿,工头不管我都管了。瘦子声音尖锐不停说是,眼镜男在旁补充插科打诨。
  我真的饿了,吃完了面又要了份炒饼悠哉的吃。
  日期:2013-11-12 19:30:16
  胖子狠狠的喝了一口酒招呼另外两个人喝,他问眼镜男你的酒怎么下的这么慢,想什么呢。瘦子笑说想媳妇了。

  胖子笑,“你找媳妇了没?”
  眼镜男说:“没有,谁找咱?”
  “找不着好的还找不着孬的么。你要找我给你说一个,我们那有一女的也二十大几了,会过日子能吃苦,就是有点神经病。”
  瘦子笑说:“正好般配。”
  “滚蛋。”

  旁边一张桌子的人站起来走了,我端起炒饭坐在了一边,对话声依旧传了过来。胖子说吃了饭去网吧玩会。他伸出头小声的说他那天在网吧看了个毛片,那女的太猛,让他俩一块跟他去见识见识。那俩人一阵嘿嘿的笑,瘦子说他上次找过没找到,不会弄。胖子说我教你,随后鄙夷地说:“连这个都不会弄,是不是男人。”
  “看得见摸不着,有什么用?”听声音是眼镜男说的。
  “那也比看不见强。”
  “别理他,装呢,他不去咱俩去。”
  “谁说我不去了。”
  我猜,他们喝得有些兴奋了。胖子说话开始颠三倒四结巴起来。他用一种接近正常声音强度的气音谈论起几百米之外的这所学校。当然是这所学校里的女人。我竖起耳朵听着。
  胖子说现在的大学生也就叫个大学生,实际上满大街都是真正儿八经学习的没几个,他说他那天在学校里远远看见一个女生打扮的花枝招展从宿舍出来钻进了停在门口的车里,他从汽车面前经过时看到竖起又一闪而过的胳膊。他说完狎笑不止。瘦子接茬说这算什么,他还见过竖起的腿。眼镜男笑说,谁说大学生不算什么,这肯定得比一般的贵。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一组画面,初始还只是大块大块的各种色彩交汇叠加,好像西方印象派的油画,随后点状的小笔触开始紧密凑合在一起,轮廓开始清晰。视角是从大学的正门开始展现的,镜头在雄壮的校名上特写了好久,随后沿着宽阔的泊油路一直向前,拐弯,再向前,停在了幽静的宿舍楼前。我看见拐角处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车体是完美的流线型,车身上闪动着灿烂的光溢目耀眼,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从宿舍门口款款走出来,她在门口驻足观瞧,她侧头轻轻闻了闻右侧的肩膀,随后走向那辆轿车。一个胖子远远的走过来,他穿着绿色的帆布裤,短袖的衬衣和绿胶鞋。那只胳膊一直在高高举起不停晃动只是他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一只手把一条胳膊压下来大概觉察到有人走过,胖子看不到轿车前排的靠椅大概已经放平,只有一条白皙修长的胳膊在他眼光中一闪而过。胖子走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的笑,他走的很快,从车标和车牌上他意识到车的主人非富即贵,他怕惹上一丝麻烦。随后,路的尽头瘦子出现了,走过来,又走掉了,走的仍很急切,脸上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的笑。前排的靠椅竖起来了,面容姣好的女生旁边坐着一个男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女生还在对着右边的后照镜补妆。她的同学从日常点滴了解大概并对她心生鄙夷渐渐疏远时,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她是否会觉得自怨自艾,她是否会觉得众人皆醉唯她独醒。倘若她根本视这一切如儿戏,就好像有人不计较衣着有人不计较佳肴一般,我们是该赞美她还是忽略她亦或是打倒她。有没有一个满脸朝气、佯装成熟的男生被她拒绝暗自伤神。汽车发动了,宿舍楼渐渐的被抛之脑后,它沿着泊油路像鸟一般滑行,驶出了还算庄重的校园,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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